杜晨舞忙應聲,一手牽一個,帶著杜晨柳和杜晨芭默然告退。
才跨出院門,杜晨芭就忍不住回頭,落在陸念稚和杜振熙身上的目光,短暫而略顯失神。
離去的三姐妹是何神色,院內諸人無心留意,杜曲和小吳氏忙著揍人數數兒,江媽媽則聯合小吳氏的媽媽、丫鬟,敲打院中下人,下封口令捂死杜振益做下的醃髒內情。
“二叔父、二叔母,此間事了,還是回清和院吧。”陸念稚抬手做請,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處置完這一頭,還有一頭等著處置。”
確實很二的杜仁這才反應過來,神色複雜的瞥一眼杜曲、小吳氏,一想到還有個吳五娘沒解決,頓時紅臉變白臉,矮下身子連聲讓陸念稚先請。
同樣很二的大吳氏老眼一亮,搶先哭著跑回清和院,跨進正堂就放開嗓子告小吳氏的黑狀,拍著大腿道,“婆母大人啊!您可要為我做主啊!我娶了個孃家侄女進門做兒媳,可不是讓她忤逆不孝,打殺孫子的啊!”
又要做主?
竟還不死心的想挽尊保人,試圖攛掇江氏當槍使。
小吳氏氣場兩米八,大吳氏則是氣場漏穿地底。
兩廂一對比,繞是對小吳氏心生不虞的杜仁,都不忍直視老妻的醜陋嘴臉,一腔氣悶盡數撒到大吳氏頭上,喝道,“你的‘好’孫子且死不了!你可少操點心吧!還嫌不夠丟臉的!”
橫飛唾沫直噴得大吳氏狂打驚嗝。
“行了!床前教子、枕邊教妻,你當著恩然和小七的面罵媳婦,難道就不丟臉了?”江氏噎完杜仁,看也不看大吳氏,只招呼陸念稚和杜振熙道,“剛出爐的熱乎藥膳,小七快來用一碗。恩然也用一些,別仗著有功夫底子,就不把身子當回事。”
大人物果然愛遲到。
大人物果然從來不先說正事,只先說家常廢話。
陸念稚和杜振熙齊齊苦笑,乖乖上前排排坐,埋頭吃起江氏精心熬製的藥膳。
江氏面露滿意,笑看二人吃下小半碗,才老神在在的開口道,“把人帶上來。”
第46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短短一日兩夜,對吳五娘來說卻恍如隔世。
外頭的人包括吳家在內,只當大吳氏“想念”孃家侄女,夜宴當晚就將吳五娘“接”回府小住,殊不知害人不成的吳五娘和身邊婆子,自被明忠、明誠拿住後就再未見過天日,徑直綁進東府關在一處,昏暗陰冷之餘,連吊命的水都是冰的髒的。
精神飽受折磨,身體同樣受盡折磨。
如杜振熙所嘆,吳五娘確實對自己、對別人都下得去狠手,暗中給陸念稚酒中下藥還不夠,為著確保能成事連自己都沒放過,偏天網恢恢終害己,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生受藥效摧殘的一日兩夜,身心煎熬可想而知。
等她熬過來時,身邊婆子卻沒熬住審問。
死不瞑目。
睜著一雙黑少白多的老眼,死在她跟前,躺在她腳邊,扭曲的五官直愣愣對著她,彷彿含怨索命的惡鬼。
太可怕了。
她不要再回去,不能再回去!
“爹!爹!您救救我!放我走,放我走!我要回家!”吳五娘一被摜到地上,就掙扎著往杜仁跟前扭,仰起急劇消瘦的臉大哭道,“不是我的錯呀!我都是聽您的,聽孃的意思做的呀!對!是娘,是娘讓我下的藥,那藥是娘託人弄來的,也是那婆子辦的事,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
如果沒有吳五娘主動應承、積極配合,芸娘縱使心有千般計,也無法將手伸進奉聖閣!
事敗臨頭,仗著婆子死無對證,為了摘清自己,連親生父母也敢踩著自保!
這麼多年,疼的養的,竟是個外做明慧內做狼心的小貨!
杜仁驚怒交加,惱羞直接成怒,提腳就踹上吳五孃的心窩,“你們孃兒倆心黑手黑,揹著我做下醜事,事後倒想著把錯推到我身上來!別叫我爹,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他也急於摘清自己,這一腳下足狠力,險些沒將氣虛體弱的吳五娘飛踢出門。
“爹,爹……”吳五娘又驚又痛又茫然,咬著嘴邊溢位的血跡,死死扒著地磚縫,不可置信的瞪著杜仁,“您別惱我,您怎麼能這樣對我。是、是您說的,只要我聽您的,就能嫁進東府做當家太太,自己過得好,也能助您把持東……”
府字未出口,就叫杜仁一巴掌扇回肚裡,揚手又是一大耳刮子,“信口胡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