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劉青激動叫道:“上鉤了。”
劉青用力拉鉤,甩上水面的卻是一隻破草鞋,立刻從笑逐顏開變成大長臉,帶幾分羞慚地轉向國師。
顧柔的思緒被打斷了,她笑著安慰劉青道:“不著急嘛,慢慢來,釣魚最磨練耐性了,要有耐性。”
劉青道:“小人謹遵夫人的教誨。”最近他這個大管事很得寵,不管國師去哪裡都將他待在身邊,夫人更是平易近人,家長裡短都吩咐交代他,讓他不光內心很得意,還平添一份親近,好似自個在這個高門大宅之中真切成了一份子。
就拿著釣魚來說罷——換作別人家,哪家的管事敢在夫人蹲著的時候坐在馬紮上,還悠閒拉著一支釣竿,和男君並肩釣魚?
可是夫人就不介意,還非要喊他坐。沒人的時候,就喊劉青坐,天亮了讓寶珠準備治療風溼的膏藥給他擦,把劉青這雙老寒腿感動得眼淚哇哇。
夫人一點架子都沒有,劉青感激涕零,暗暗發誓肝腦塗地也要報答,於是事無鉅細地都要像顧柔報告。趁著國師起身回草屋小憩的時候,劉青搬動一下馬紮,悄悄朝顧柔靠攏。
“夫人,這天也涼啦。”他小心翼翼道。
顧柔接替了國師的那根釣竿,專心致志盯著魚漂,嗯了一聲:“是啊,怎麼了?”
“秋天風寒露重,草屋就不適宜居住了。”劉青兩個眼珠子溜溜轉。
“是啊,我同夫主說起過,可是他嫌府上不自在,非要住這河邊,”顧柔托腮,“我倒是沒甚麼計較,住府裡府外一個樣,反而這裡自在些……就是擔心母親身體。”
“怎麼會沒計較呢?”劉青睜大了眼睛,順帶往身後的茅屋瞧,國師還在裡面沒有出來,便壓低聲音道,“夫人,您知道為何男君他不肯回府嗎。”
顧柔聽出了劉青話外之音:“為何。”
“嗨,老夫人三天一催,要男君回府;前些日託人捎信來,還一併送了些表姑孃親手壓制的乾花……”
表姑娘,孫鬱清?
豈有此理!顧柔一下子明白了——老夫人孫氏撮合孫鬱清和國師的這條心還沒死呢!
原來孫氏雖然接受顧柔進門,可是這兩月以來,她身體每況愈下,顧柔的肚子又沒動靜;孫氏盼著國師能夠給慕容家傳宗接代,心裡著急,加上孫鬱清成日在她面前旁敲側擊,顧影自憐,作一副十分委屈憂愁的情態,孫氏便動了這個心思。
在孫氏看來,孫鬱清配給國師作為側室綽綽有餘,以顧柔的出身,本不該有什麼怨言,但是顧柔何其得寵她看在眼裡,於是便瞞著顧柔,讓劉青給兒子通氣,先試探下兒子態度。若是肯,那顧柔沒什麼資格反對;若是國師不肯,那此事也便作罷。
只是沒想到,才到劉青這第一環,就給劉青這忠心耿耿又吃裡扒外的大管事賣了。
顧柔鬱悶了,她非計較孫氏的想法,而是氣惱自己的丈夫——敢情這些日在這冒著秋風秋雨地釣魚,都是為了躲避孫鬱清啊?難不成怕了她了。
憑什麼自家老宅讓別人住著,還得被逼得不敢回家啊?
顧柔越想越氣,當即做了決定——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劉青友善提醒:“那,要怎麼同男君說呢?”
說什麼說,顧柔還不高興著,只道:“甭理他,你只管將行李收拾好了,出發前再叫他,他愛回不回。他要不回,就留他一個人在這獨釣寒江雪去,咱們回府過冬!”
劉青心花怒放,他的風溼老寒腿早就想慕容府上的高床軟枕想得不得了,此刻心情雀躍朝女主人一拜:“哎,得令!”樂顛顛地便去打包行李。
第191章 |文學3。5
202
顧柔夫婦趕在秋分之前回到城中老宅; 孫氏甚是欣慰,命殷春重新收拾了國師和顧柔的院子住處; 還撥了詠春和另外兩個小丫鬟過去給顧柔使喚。
當然,孫氏也沒忘記“貼心”地將孫鬱清的別院安排在離顧柔正院相鄰的處所。
顧柔惱極了,偏生丈夫裝聾作啞,她賭氣不問他; 打算自己解決。然而,尚未等到顧柔想出既不拂逆老夫人顏面; 又能夠打發孫鬱清的法子; 孫鬱清便自動找上門來。
一大早,國師又帶著劉青出門騎馬去了,顧柔在家盯著幾個下人收拾庫房。她原本想在後院建一個專門存放書籍的藏書閣,可是國師要她不急著大動土木; 於是顧柔便命人將原先裝穀物的一個倉庫進行改建,放一些書房裡頭放不下也不常用的書。
顧柔找人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