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若要整合朝政,發展民生,最重要的就是政令通暢,令出禁止,無不從命,可是,若是不處置那些懷有異心雜念之人,如何保證這一點呢?”齊朗總算想通了一些,猶豫地道出,紫蘇一怔,卻只是看著尹朔,似乎料定他會有解釋。
“太后娘娘,齊相所說的正是關鍵所在。”尹朔果然不負紫蘇的期望,從容地回應,“臣以為,治標不如治本,世族之所以敢在兩國交戰之時,依舊我行我素,甚至與敵國交易,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朝廷根本無力控制海路!從港口到海上,完全是朝廷鞭長莫及的地方——港口不是朝廷管理的地方,他們大可隨時出海,報備都無須太認真,至於海上,那就完全是他們的了!”
“所以,哀家才如此看重海軍的建設啊!”紫蘇淡淡地回了一句,“不過,按尹相的意思,朝廷本就無力阻止,就不必多此一舉了,是不是?”
“難不成,海軍一日未建成,通敵之舉便一日無可察究?”
紫蘇平靜無比地道出質問之辭,齊朗不著痕跡地低頭,眼中有淡淡的笑意一閃而過,聽了尹朔的話,他就知道,尹朔想借此事讓紫蘇接受自己對海軍的計劃,而紫蘇也是順著他的意思問下去,兩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會如何收場卻是不難猜。
尹朔也猶疑了一會兒,他在中樞多年,入內閣以來,對紫蘇的個性雖不能說了如指掌,可是也多少知道個六七分,他可不認為紫蘇是故意給自己機會,但是,若不說,以後只怕更沒有機會了,想了想,他還是開口:“太后娘娘,察究自是可以察究,可是,臣以為,與其事倍功半地調查通敵一事,倒不如從根本斷絕世族的想法,海軍倒不是關鍵,港口才是。”
“只要加重朝廷在各大海港的權力,嚴格進出港的檢查、備案,警告之意已經是顯而易見,各個家族除了收斂行為以外,必然也會畏懼朝廷的力量而上下游走,這樣一來,調查也就方便了許多。”尹朔婉轉地進言,表示自己並非庇護通敵之人,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做了一些表面上的讓步。
紫蘇點頭,擺手道:“還有什麼?”
“關於海軍,平南大將軍認為,應該突出戰艦與火炮的靈活性,但是,臣認為,無論是從對內,還是從對外的威攝力上考慮,都應該更加突出戰力上的威力,同時在各大港與處海島嶼建設要塞……”尹朔還是道出自己對海軍的看法,卻沒能說完。
“尹相偏向防禦的考慮……”紫蘇打斷了他的話,總結了一下他的想法,尹朔微微一驚之後,躬身回答:“是的!”
紫蘇硬是壓下口中的長嘆,頜首回答他:“哀家會考慮的,海軍的事情十分重要,必須慎之又慎,等隨陽回京再仔細議一議吧,景瀚,擬一道旨意,發給康焓,讓他也回京一趟!”
“是!”齊朗答應。
“退下吧!刑部的事歸隨陽管,賀家與方家的案子到底怎麼辦,也等他回京再定。”紫蘇有些疲憊地說道,尹朔與齊朗一起行禮退下。
兩位議政大臣離開之後,葉原秋才入殿稟報:“太后娘娘,尹小姐已經在等候宣召了。”
紫蘇閉著眼睛,淡淡地說:“讓她回寢處,哀家今天不能與她說話了。”
“是!”葉原秋平靜地答應,正要退下,紫蘇卻忽然道:“皇帝現在在哪兒?”
葉原秋一驚,卻又無法回答,她只是典書尚儀,很多事情都不能過問,幸好趙全也在,他連忙回答:“看時間,皇上現在應該在興寧殿閱讀以前的奏章。”
紫蘇默然,趙全等了一會兒,小心地問道:“太后娘娘,要請皇上過來嗎?”紫蘇很少這樣過問皇帝的行蹤,應該是要見兒子吧?趙全認為自己的猜測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不了。”紫蘇輕嘆,睜開眼睛,“哀家也要去興寧殿,你們準備一下。”
“是!”趙全沒有多說,走出中和殿,招呼宮人擺駕。
興寧殿收藏著元寧歷代皇帝批閱的奏章,不僅有正式的奏章,也有密奏,官員是不能私留奏章的,即使是密奏也必須在看完後重新上呈,從北疆回京之後,紫蘇開始讓陽玄顥每天花一個時辰閱讀這些奏章。
聽說母親要來興寧殿,陽玄顥連忙擱下手中的事,到殿前迎侯。
“母后娘娘,您也來看奏章嗎?”陽玄顥陪在母親身邊,好奇地問道,“朕聽總管說,您一向都是差人過來取的。”
紫蘇微笑,走到皇帝方才看奏章的地方,翻了一下,不由點頭:“昌和王請冊皇子疏……皇帝看得懂這些奏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