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匆匆一攬之緣,當時察覺到有女子離那麼近,撞在懷裡自己不會吐時怔呆住了,一時忘了要鬆開手臂,甚至還下意識緊摟,事後也只是有些失神,未料書硯大驚小叫,回府後嚷嚷給父親得知。
“逆子,逆子……”許臨風氣得大罵。
許庭芳淡施了一禮,昂然告退。
許臨風拿起杯子想砸,又頹然放下。
兒子那脾氣犟驢一般,他說了不娶自是不娶的,皇帝金口玉言已出,不進宮在採選的女子中選一個便是逆旨,皇帝已明示暗示要自己支援程秀之的田稅新令,若被抓住這個把柄……
許臨風一晚無眠,早朝進了宮門後,左右看了看,無人注意,遂悄悄招來一個在未央殿外服侍的一個內監,低低交待了幾句。
那內監弓著腰退出未央殿後,一刻不停朝壽康宮而去。
宮中有兩位太后,先皇的皇后端敬太后郭氏住在永安宮,壽康宮住的是懿慈太后曹氏。
曹太后並非皇帝生母,先帝駕崩之時,也只是四妃之一的賢妃。
皇帝生母只是一個宮女,偶而得臨幸,懷胎後卻沒得到晉位,兒子三歲時就死了,先帝對不喜歡的女人絕情的緊,連給三歲的小皇子指個養母都沒有。
後宮妃嬪有子的為自己的兒子爭寵,無子的看風站隊,奴才們更是跟紅頂白,不得寵的皇子空有尊榮,生活比得臉奴才還不如,皇帝母親孃家無人,無生母扶養又無得力外祖,日子卻過得甚是艱難。
皇帝的困境在曹太后進宮後方得到改善。
曹太后無子,求了先帝恩典把皇帝要到身邊撫養,疼著護著如待親子,皇帝得登帝位,俱賴曹太后在先皇面前為其美言,曹太后還幫皇帝拉攏許臨風支援他,皇帝感其恩情,登基後尊其為太后,恭敬有加。
曹太后年已四十,卻仍是清麗如畫,端美難描難畫。
並不張揚的蜜色桃繡錦肯衫,蓮青百花拖地裙,玄色妝花金綵緞子褙子,米分白的臉龐如二八佳人細嫩,烏黑的鬢髮凝了濃墨似,如遠山藏黛,柔密順滑。
“胡來,任性。”聽了內監的稟報,曹太后眉頭緊皺。
“娘娘,公子堅決不娶亦不能逼迫太過。”貼身侍候的姑姑紫蘇勸道:“讓相爺勸勸,只當走個過場,秀女裡面也許沒有能讓公子不嘔吐的人,那便不用拂逆聖意了。”
“若是有呢?”曹太后皺眉,那時,可就騎虎難下了。
事關許庭芳,話也不能說太多,紫蘇識趣地不再言語,在椅子上鋪上一整張的老虎皮扶曹太后坐下,又拿了香餅去添香。
鎦金香爐雕飾著精緻的百鳥朝鳳圖案,底座是蝠雲祥瑞,厚重華美。
噝噝的輕微的聲響,輕煙嫋嫋,百濯香幽雅的氣味在大殿中縈繞,曹太后舉目四顧,低低嘆了口氣。
這潑天富貴,又如何抵消心底憾事。
壽康宮總管太臨甘瑞進來稟報靖國公夫人求見時,曹太后心煩意亂著,擺了擺手懶得接見。
“娘娘,小的方才聽得陶夫人言辭,似乎此來與許相的公子有關,陶夫人還專門給太后送了重禮。”甘瑞小聲道。
跟庭芳有關?曹太后沉吟片刻,道:“宣。”
陶夫人送來的禮著實重。
上好的烏檀木鑲赤金屏風,屏風面是千金難求的冰蠶織絲錦,半透明的蠶絲錦上精繡著山水,天高野曠,碧水煙波襯著碧樹紅花,清新明媚,觀之如臨其境。
“好高深的筆力,好精緻的繡工。”饒是見多了稀罕物兒,曹太后也忍不住讚歎。
“老身得了這個,就急忙送進宮來了,這是犬子不棄尋得的。”陶夫人笑道。
“有心了。”曹太后微笑,不接陶夫人的話頭,只等她自已說下去。
陶夫人東拉西扯了幾句,句句往陶不棄身上扯,曹太后只不接茬,陶夫人無奈,只得直入主題。
原來昨日陶不棄花錢買桌位之舉,不知什麼人看出陶不棄上當了,大肆宣揚,眼下,陶不棄已成了傻瓜的代名詞。
靖國公夫婦大怒,簡雁容名不經傳找不到人,許庭芳卻是知道的,夫妻倆不敢公開和相府叫板,又忍不下這口怨氣,於是,陶夫人進宮來請太后做主,意在懲治一下許庭芳挽回面子。
第九回
許庭芳踉蹌數步,背後靠到巷道樓房的牆壁方止住。
以他的武功本不應如此,況男女力量懸殊,皆因方才那刻,遲疑裡沒半絲防備。
看不清,也能感到許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