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大一注錢,死在極樂處,說出去總不好聽,好在甜水鎮裡活下來都要去掙一口吃食,哪裡還有閒心打聽這些個,倒無人探問宋家死了老爺姨娘,怎麼就只要了一付棺材。
疊起來抬出鎮子,連吹鼓辦白事的人都湊不齊,陰陽先生也請不著,更不必說點穴看山墳,撒上一回白紙錢,倉促間湊了些果子,就當是辦了祭品,落了葬,好歹保了全屍。
無力辦喪的人家,都是官府一道收拾了,燒成一堆灰,街上水全退了,屍首也清理個乾淨,鋪子又掛起招簾兒來,只街上人少了許多,人也都帶著菜色。
喪事不能大辦,宋敬堂又留在家中替祖父母侍疾,還有外祖父一家也要料理,甘家人多,受的災更重,女眷就沒幾個逃出來的,老太太喜歡的一雙孫子孫女兒帶出去燒香了,餘下的全都沒能活。
宋敬堂還得照管表兄表妹,忙得腳不沾地,好歹還有個宋勉在,託了他照看,料理些雜事,甘家宋家隔著那道院牆也叫沖塌了,也來不及重建,先把磚石清了出去,看著斷壁殘垣,又掛了一屋子的白,宋敬堂越發沉默起來。
他本是今歲下場的,這會兒只得守孝,原來他覺著眼前只有一條科舉的路,也在上頭下了這許多年的苦功,自知知天資不及,就越發用功,那會兒只當作官就是作文章,受得災禍再看,光是一族之長他都不成,何況一縣一州一府。
宋敬堂常在鄉間走動,此時宋家離不得人,他也時常把鄉間事寫信告訴宋老太爺,說在此地學到許多,宋老太爺不意他還能有這番感悟,特意寫信給族長,請他多多教導。
宋家在金陵不曾辦喪事,卻往東寺去替宋望海做了法事,大殮出殯都是在鄉間辦完的,金陵也得發訃開弔,由著宋蔭堂讀祭文,做法事放焰口,一件件辦完,還得自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