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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用肉體壓碎硬梆梆的瓷器,雖說是屁股,那也挺疼的。但更疼的是他肩頭上的傷口,感覺又撕裂了。

“對不起呀,摔傷沒?”

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烏髮上簪的一支紅絨花,被驕陽鍍了一層金邊,綻放得如火如荼。視線往下,是誠意道歉的面孔和向他伸出的手。

他不動,亦無聲。

寄虹撤回手,好聲好氣地解釋,“那個杯子確實是假貨,我不想看你上當。”

杯子已經磕破,他卻小心地把半個杯底放入荷包,冷冷道:“與你何干?”

好心被當驢肝肺,寄虹的小姐脾氣就壓不住了,“青坪瓷行不分你我,不能叫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我霍寄虹偏要管管。”

圍觀人群傳出喝彩聲。

他盯著寄虹,似乎想到什麼,“你是霍記瓷坊的人?”

“是。”寄虹挺挺腰,透著自豪。

他瞟一眼瓷枕,“霍記名不副實,一無是處。”語調平平,彷彿在說“今日陰天”。

寄虹真正怒了,她絕容不得有人汙衊霍記。“聽起來公子似乎腹有乾坤,敢不敢移步霍記賜教呢?”陶瓷街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與我無關。”波瀾不驚,軟硬不吃。

寄虹欲要再辯,玲瓏趕忙打圓場,“公子誤會了,瓷枕不是霍記的,這個才是。”她遞過菩薩像,特意展示了底部的“霍”字戳印。

男子只比瓷枕多瞟了半眼,“不過爾爾。”

這次連圍觀者都怒了,這操著北地口音的外鄉人是要碾壓整個青坪瓷行嗎?

群□□沸之際,一輛馬車突然闖入,人群慌忙散開,車伕徑直剎在青衫男子面前。書童跳下車,愣了,“少爺,你已經虛弱到站都站不住了嗎?”真不讓人省心啊。

“閉嘴!拿件披風!”直到此刻他依然保持著歪坐在碎瓷片上的姿勢。

玲瓏傻眼,接人有直接衝進集市的嗎?他得懶到什麼地步?

寄虹也傻眼,他知不知冷熱?大暑天穿著厚緞的中衣加長衫還要裹披風?

男子披上披風,才扶著書童站起。書童眼尖,透過沒裹嚴實的披風看見他的褲子破了個大口子,咋舌道:“唷,少爺,你為啥穿了個花褲衩!”

男子神速鑽進馬車,在外頭的鬨笑聲中狼狽而去。

寄虹笑得格外舒心暢快,揚眉吐氣。

然而很快她便會得到教訓:今日的揚眉吐氣,來日會是一記響亮的巴掌。

寄虹不願瓷枕攤主因她蒙受損失,揚聲問道:“這是哪位的貨?我賠了。”

蹲在地上打掃碎片的玲瓏仰起臉,嘿嘿笑了,“不用,碎碎平安。”

“你的?”寄虹出乎意料。望著瓷枕上活靈活現的人物畫,她方才記起,恍然道:“噢——你是專做瓷枕的那個呂家窯廠……”

“你居然知道我家!”玲瓏受寵若驚。她家充其量算個小作坊,跟霍家那是雲泥之別。

“可居然不知道有這麼棒的瓷畫。”寄虹感嘆。挨個看去,有陶工捏胎,火工燒窯,集市昌盛,惟妙惟肖,儼然瓷行百態,市面上鮮少見到此類題材的瓷畫。

玲瓏感動得要哭了,她繪製的瓷枕向來不受歡迎,從沒人誇過她的畫,寄虹是第一個。“隨便挑吧,送你。”

寄虹想說“我掏錢買”,抬頭對上玲瓏波光浮動的眼眸,她改了口,“那我不客氣了。回頭大東做好菩薩像,讓他親自拿給你。”

哇!和男神的親密接觸!甜蜜滿滿!

兩個女孩執手微笑,卻不知河上一艘花船裡,有人正望而興嘆。一個袒胸露乳的男子收回遙望的目光,打著呵欠跟對弈的人說:“葉兄,你看中的女人似乎不易相與呀。妙處何在?”

葉墨神色間猶帶著縱慾後的懶怠,抬手在棋盤右角落下一子。瓷制的黑子在同樣瓷制的棋盤上擦過,發出略顯刺耳的聲響。他勾起唇角,“丁香嬌玉露,櫻桃綻金風。”

執白男子心領神會地壞笑,為葉墨梳頭的船孃也刻意笑得格外勾魂。她雖不懂詩詞,這種句子卻是最熟。

髮髻挽好,葉墨擺擺手,船孃退出。執白男子落子對角,指著右角嗤笑道:“你大勢已去,死守此處何用?”

葉墨笑了笑,宛如春風。然而春風一去,卻陡生寒意。他偏執地落子於右角,“我看中的地盤,定要搶到手,哪怕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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