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近呢?她分明渾身都是刺。
劉垂文訥訥地應下,轉身要走時又被殷染叫住:“有誰同他一道去陝州了?”
劉垂文摸了摸後腦勺,“顏公子,他官階低,沒人注意。此外……殿下帶上了三千禁軍。”
***
殷染其實全然不知劉垂文把她看成了多麼可怕的樣子。
她只是一直在發呆而已。
只是因為她的腦中時時似有兩個小人在拉扯著:一個說:“不就是出趟門麼?上回他去河南府,不是也全須全尾地回來了?他長大了,他能帶兵了,他能獨當一面了,你不也一直這樣盼著他的麼?”另一個卻說:“只帶三千禁軍,太少了,萬一他趕到陝州時,龍靖博已經打過去了怎麼辦?自古太子不將兵,他在這當口上自請出外監軍,高仲甫只怕做夢都要笑醒了吧!待他平叛歸來,小七的帝位坐穩,一切就該結束了。”
她呆呆地聽著這兩個小人吵架。黑暗的房間,外頭寒鴉振翅的聲音清晰可怖。她忽而又想,怎麼十六宅也有烏鴉?旋即記起,就在半年前,這裡才發生過一場屠殺呢。鮮血的滋味是怎樣的?刀劍的聲響是怎樣的?她不是沒有見識過,但她見識的肯定不如五郎多。五郎殺過人嗎?這個問題真傻,待他上了戰場,難道要等著別人來殺他?
她還沒有能夠完全料理清楚自己的心情,劉垂文回來了。他點了膏燭,驚訝地看見殷染仍是他離開時的樣子:倚靠著內室的門,若有所思。
梁下的鸚鵡因這突然亮起的燭光而不安地蹦跳起來,殷染卻好像全沒知覺,只看了劉垂文一眼,便往書閣走去。
劉垂文將那輿地圖在長案上展開,一片河山緩緩袒露在殷染的眼前。她的左手邊堆著一摞戰書和奏摺,右手便執筆在輿地圖上標記。
叛軍路線是從成德下魏博,繞道山東,直取武寧……武寧節度使蔡慶被朱桓斬殺,武寧全境舉兵,漕運斷絕……朱桓領兵二十萬北上,略定義成,與龍靖博的成德軍、童宵的魏博軍會師滑州……如今,已向西推進至懷州。
殷染將輿地圖上無數個地名連成了片,眉頭愈蹙愈緊。
叛亂的主力是成德、魏博、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