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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本朝文風熾盛,善屬詩文之人不論如何都是招人喜歡的,而況這詩句明裡暗裡都是滿滿的情意,甜得幾乎要溢位來了。段雲瑾被人稱讚得面上發紅,今日詠詩將近三十首,他都是一個字一個字花了好多天才憋成的,還找老師改了好幾遍,又強迫自己全部背下……他一向算不上文思敏捷,也不是什麼風流才子,他只是覺得……覺得殷畫這個女人,他雖然不是頂歡喜,但還是應當好好對待的吧……

畢竟,這成了親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了啊……

段雲琅在人群之外,站了許久許久,直到那沸騰的歡呼聲將他的耳朵都轟得疼了,他才回過神來。

催妝詩過了關,新郎便可將新婦帶家去了。眾人又擁著淮陽王和他那個害羞的新婦從閨閣下出來,段雲琅安靜地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窮開心”,其實也並不那麼開心。

他和阿染,他們就沒法這樣坦然地接受著親人的祝福,快活而羞澀地走在這朗朗的月光下。

他有什麼資格去嘲笑二兄呢?二兄就連那些瑣碎的煩惱,都是幸福的啊。

他還沒有喝酒,已覺心意昏沉。離了人群往外走去,腳步茫然,也不知走到了哪裡。再抬眼時,竟是一片陌生的院落。

春風拂過,院中的成片的青竹沙沙作響,卻更顯出無邊無際的空曠。段雲琅怔怔然往裡邁了一步,低頭一看,地上的雜草竟已沒了腳踝。

那竹林深處,似有一間屋舍,此時此刻,亮了一盞寂寥的燈。夜幕如一個巨大的罩子,將這小院裡的一切與外界的賓客喧囂都隔絕開來,便連那高懸的一鉤月亮,此時都安靜地黯淡了光芒。

這一片靜謐之中,忽而,響起了斷續的……笛聲?

不,那大約不是笛。只是幾個簡單的重複的曲調,自那亮著燈的窗內飄散出來,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溫柔款款。這分明不是什麼樂中聖手,曲調的斷裂也表明那人心不在焉,可段雲琅聽得卻要入了迷,只覺……只覺這曲子,幾乎要將他心底裡,最悲傷的事情,都淘挖出來了。

就像在飄雪的季節裡,默默地等候一個人。

就像在冰冷的深水裡,絕望地抱緊一個人。

一支曲子,幾個音調而已,怎麼能承載得起這麼深的痛苦?這吹奏的人究竟是誰,究竟有多少難言的痛苦往事?

段雲琅想往前走,想去問一問那個吹奏者,可是——

突然間,後頸上被什麼硬物重重一擊!

他昏迷之前,望見那烏雲,終於遮住了月亮。

***

殷衡斷腿之後,始終守在崇仁坊杜門不出,便連嫡親妹妹的婚典都不肯出面,只派了夫人張氏過去賀喜。

這夜眼見得過了半,他枯坐窗前,分明聽不見延康坊那邊的喜慶鑼鼓,耳朵裡卻是嗡鳴一片。

“夫人回來了!”有人在外報聞。

張氏急匆匆地推門走了進來,走到桌邊,拿起那隔夜的殘茶看也不看便嚥了下去。

殷衡微微皺了眉。

張氏轉過身來,道:“郎君。”

寂靜。

“郎君,”張氏死死地盯著他,“我阿耶的事情,當真沒有半點法子了?”

殷衡慢慢地轉過身來,看她一眼,一聲冷笑,“我自身都要賣了妹妹才保住,哪裡還管得了張侍郎?”

對著這樣寡情寡義的丈夫,張氏只覺渾身發冷,僵直了聲音道:“好,你好!那我也告訴你一樁事——我今日把陳留王帶過來了,你不肯幫我,我自己去殺了他!”

“——癲婦人,你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敦煌寫卷3350號文書。

昨天那章節被鎖了,我當然可以把船戲全刪掉,但是**的規定是vip章節字數能多不能少,於是我也不知道我改了些什麼,總算是過關了……影響到大家的閱讀體驗真是不好意思!我要認真體會脖子以上的檔案精神……

☆、第93章

第93章——無為我苦(一)

段雲瑾將殷畫接回十六宅時,天邊已露出了魚肚白。&ltし應付過了王宅這邊的賓客,夫婦兩個只囫圇睡了半個時辰,便入宮去請聖安。待得聖人、安婕妤、太皇太后各處一一奉茶過去,時辰已近晌午,兩人才終於又疲倦至極地回到了王宅中。

“妾給王妃奉茶。”

將將跨入堂屋門檻,便見淮陽王五個小妾整整齊齊地跪著,手中各奉了一盅茶,高舉過頂,順眼低眉。段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