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北里道:“這是北里。”
段雲琅道:“我方才知道了。”
鍾北里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幾乎是怨恨的,又幾乎是悲哀的。而後他轉身而去。
他聽見嘚嘚的馬蹄聲,跟在自己的身後。
他忍不住又轉過身來,“你何必要跟著我,陳留王殿下?”
段雲琅低著頭看他,那表情,竟像個被遺棄的孩子,“我想喝口酒。你有酒沒有?”
***
鍾北里想,也許這是命定的,他不得不把陳留王帶回自己獨居的這巷道之中的一間逼仄斗室,因為他除了酒其他什麼都沒有。
他走進來,腳步所至,便是一陣叮鈴哐啷的酒罈子響。而後他點燃了豆燈,最後的燒殘的蠟炬,映出他一張鬍子拉碴的臉。
鵲兒死後,他顯然過得也不好。
他轉過頭,看見段雲琅還站在門口,自然地道:“不進來麼?”旋即乾笑一聲,“對不住了,我家就是這樣,恐怕要髒了您的貴足。”
段雲琅搖了搖頭,然後邁進來,一腳踏進了地上淋漓的酒漬裡。
“不知你習慣怎麼喝,我這裡總之沒有杯子。”鍾北里拿起一隻大酒罈子,甩手就丟給他,他慌亂接住,而鍾北里已捧起了另一罈,“也沒有什麼好酒,恐怕入口辣些。”
說完,他就這樣捧著酒罈子,看向段雲琅。
段雲琅猶疑著,將自己的酒罈子也湊出去,和他碰了一碰。
鍾北里笑了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而後他舉起酒罈子,便咕嚕咕嚕地豪飲起來。段雲琅靜了片刻,也一樣舉壇而飲。
“咳咳咳……”
鍾北里看他被嗆住的狼狽樣,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段雲琅直咳得蒼白的臉都變作通紅,才抬起一雙溼漉漉的眼,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卻不說話,又舉起酒罈子灌了下去。
直到一整壇酒被他一氣喝了個光,他才終於開了口:“酒不好喝,為何還是有人要喝?”
鍾北里看了他一眼,“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很壞,卻招人喜歡。”
段雲琅認真地聽著,點了點頭。嗯,很壞,卻招人喜歡。權力,就是這樣;愛情,也就是這樣。
鍾北里道:“還要喝嗎?”
段雲琅又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