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整個身子哀哀地伏低在床榻間,凌亂的黑髮披落四周,雙眼裡全是絕望。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
眼前的鎏金鳳紋瑞獸香爐,兩層,每層五足皆雕飾羅漢,簇擁香爐頂上一朵香霧氤氳的佛蓮。這是段臻最愛用的龍涎香,但他只在承香殿裡用。
許臨漪沉默地凝視著這個香爐,許久,許久,最終,只發出一聲枯槁的慘笑,像是發自歲月深處的醜陋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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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元年八月十七夜,太上皇開延英殿見陳留王。
五鼓未至,延英殿的領事宦官冒雨過來開了殿門,沉重的“吱嘎”的聲音一抖開,百級臺階之下的段雲琅一時抬起了眼睛。
蒼穹之上彷彿開了一隻天眼,瓢潑雨水灌注下來,將凜冽的寒氣環繞在那飛簷斜出的殿宇之上,使它變得更高、更遠、更不可捉摸。也不過是一百級石階而已,曾經那個十三歲的小太子,卻視之如不可逾越的天險;可現在他二十二歲了,他有了足夠的體力,卻再也不能踏足上去了。
“你們將五殿下抬上去。”殷染轉身吩咐幾個侍衛。他們抬出了一架結實的小輦,上罩著紫羅大傘,一點雨絲兒都不能飄進傘下去。段雲琅覺得有些滑稽,但轉念一想,也許權力本就是滑稽的吧。
他正想招呼她過來一同坐,她卻自己撐著傘抬腿邁上了臺階。
大雨之中,她的背影清瘦得像一片紙。淺青的襦裙,長髮一半盤起一半落下,衣袂隨步伐在臺階間輕輕飄揚。在她的前方,延英殿的燈次第亮起,隔著雨幕,猶如一座噬人的空城。
段雲琅的喉嚨動了一下,大雨之中,他竟覺乾渴難熬。
九年,九年前他是如何爬上延英殿的,九年後,他的女人,又代他爬了一次。
她真的只是去為自己母親伸冤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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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此來,有三大案,請教上皇。”
延英殿上,只有兩個人。
段臻坐在上首,案前放了一盅未揭的茶。殷染跪在殿中,三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