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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延的樹,根莖無情地撕裂了土壤,枝葉徒勞地伸向了夜空。

黑暗裡,他們是兩頭緘默廝殺的獸。不知明日在何方,甚至不知明日是何日,所能看清的只有眼前的掙扎,指甲陷進了肉裡,呻…吟漫在了空中,很刺激,禁忌的刺激,卻又很恐懼,禁忌的恐懼。

剎那的綻放後,是恆久的空無。

只為那一剎那的綻放,要忍受那成恆久的空無。

☆、第23章 花非花(一)

夜已過半,段雲琅慢慢地靠向她枕邊,伸臂攬住了她,一遍遍吻她,作為溫存的延展。殷染低了眉眼,似有些不耐地拂開他,道:“快去洗了。”

他似笑非笑,“用完了我,便要扔掉我了?真真毫無心肝。”

她道:“你髒。”

他卻頓住,很是認真地道:“阿染。我除了你,再沒別的女人了,天地可鑑。”

她抬眼看住他,半晌,復掩下,“我不管你。”

他反倒執拗起來,“我不要別人,你知道的。”

她重複:“我不管你。”

他道:“你怎麼就不信我?當初……我說了是第一次,就是第一次。一直到現在,我……”

她突然翻到他身上來,將手掩住了他的口。

他眨了眨眼,眼神頗無辜。這時候看來,真是個未脫稚氣的十九歲少年模樣。

她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片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第一次就第一次,說出來也不害臊。”

***

沈素書是去年六月去的。

故而認真算來,到今日,不過將將十七個月。

也就是說,距離段雲琅、或殷染的“第一次”,不過也就將將十七個月。

夜深了,窗外的風雪漸漸成了主宰天地的聲音。殷染沉默地聽著,她知道這裡是絕沒有人會來的,因為這裡鬧鬼。

御花園中百草庭,是一塊宮中禁地,因為顏德妃於十年前死在這裡,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後來顏德妃之子、陳留王段雲琅的太子位被廢,他便時時尋了事由在此處懷念亡母,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宮人們對這個五殿下往往是不屑的:若真這樣孝順,早前時候都做什麼去了?顏德妃生前死後,太子對她都是不聞不問;怎麼一朝被廢,就立刻觸景生情了?顯見得這五殿下實在是個無情無義的人,聖人廢了他不是沒有道理,甚至還得多多提防著才是。

殷染慢慢地側過身,枕畔的少年方已抱著她去沐浴一番,歸來便疲累得昏昏睡去。遮去了那雙清豔的眼眸,他長長的眼睫微顫,因為實在太年輕,所以這俊秀之氣都沒有斂住,無法無天地漫出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描畫他直挺的鼻樑、淡薄的嘴唇,她知道這樣面相的人,確乎是無情無義的。

他為太子時,為什麼與生母疏遠?顏之琛已為宰相,顏德妃亦是後宮最長,有這樣背景的皇太子,反而必須更加謹慎,不可被朝臣目為結母黨reads;竹馬去哪兒。大明宮不是顏相的地盤,而是高仲甫的地盤。少陽院裡,一舉一動,都須小心盤算,來一次百草庭,代價太大。

她明白。這些天下人都不太明白的事情,她卻明白。

她閉上眼,想笑,笑不出。

你啊,小小的小太子。身量還不到窗臺高,就已然有了如此深沉謹慎的心機。

可你又為何會如此莽撞地來到秘書省,與我相遇?

***

白日的輝光漸漸侵蝕眼簾,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她的鼻尖磨蹭,癢得她不由自主睜開了眼。

便見到一團亂糟糟的黑髮,一個沉重的腦袋壓在自己的身上。

“殿下原來屬犬。”她淡淡地道,“我卻脊樑骨都要被殿下壓斷了。”

他訕訕抬起頭,道:“你出了好多冷汗。”

盡會移話頭。她腹誹,口中漫然:“你不知道麼,夜中壓著睡覺,會做噩夢的。”

他一驚,連忙自她身上爬起來,“你做噩夢了?”

她歪著頭打量他半天,嘴角漸漸彎起,眼神斜睨過來,“大清早看去,只覺你比平日可親了許多。”

他微微一怔,旋而又笑了起來。少年神容懶散,還有些似睡似醒的迷糊勁兒,笑起來時,眼中如盛了漫天的星渣子,漂亮極了。

“看來你做了一個好夢。”他說著,走下床來,又去扶她。她登時瞪他一眼,他挑了挑眉,收回手去。

然而身子的確還有些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