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吊梢眼直勾勾地,便是盯著席對面的那個少女,目光裡如有闇火在燒。
不知是不是高仲甫打通的關節,總之,他得以與這個名叫殷畫的少女,對面而坐。
隔了滿殿香風望過去,那少女膚白髮黑,眸凝秋水,確乎是個美人,然而確乎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
“畫兒,”昭信君許氏小聲道,“那邊的淮陽王殿下,你可瞧見了?”
殷畫挾著雙箸,矜持地只挑蔬食,一小口一小口地嚼咽。聽母親叫她,只道:“我瞧那邊作甚?都是男子。”
許氏笑道:“可他卻一直在瞧你哩。”
殷畫漫不經心道:“他宅中已有了五房妾室了,阿家。”
許氏不以為然,卻也不再言語。前些日子高公公特派了義子高方進過來遊說,有意將殷畫許給淮陽王。那高方進小眉小眼,關起門來,話說得格外敞亮。
“昭信君哪,您且思量思量,如今聖人膝下是個什麼情狀?東平王的腦子、淄川王的身子,那都是一輩子好不了,陳留王已廢過一次,最有著落的顯然便是淮陽王殿下——雖然許賢妃懷中還顧著個小七,但那小兒毛髮未全,如何能拼得過淮陽王?”
她思忖片刻,發話:“高公公可問過我妹子的意思?”
高方進便笑得眼睛都沒了,“哎喲瞧您說的,我阿耶何嘗不知您家要與承香殿通聲氣的?早問過啦,承香殿那邊何等人物,這樣的好事豈能說個‘不’字?自然是千情萬願的。”
許氏將牙箸下意識磕在碗沿,想若是自家能與淮陽王搭上線,便許賢妃那邊也好過些,算是多了一重底氣。她相信自己的妹妹也是明白的,不然怎麼還讓高公公來遞話兒呢?
這事情她並未與丈夫商量——丈夫殷止敬是說不上幾分話,且或他也不會想說話。
她有時也奇怪,自己當初是怎麼著豬油蒙了心了,非要嫁他不可?然而她更奇怪的是,自己第一次在曲江宴上遇見他時,他分明不是這樣的。
當年誰人不說,新科狀元殷止敬文采風流,形容溫柔,才得許國公府上嫡長女傾心相待,委身下嫁?
這一切彷彿的幸福,卻似乎是在那個名叫花楹的小妾死了之後,全然變了味道。殷止敬從那之後便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無聊人,公事、私事,父母、兒女,俱撒手不管了。
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