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染沒大沒小地坐到她身邊,伸頸子看了一眼她抄的東西,咋舌道:“竟是《阿含經》?我過去原不知道,你還是能寫字的嘛。”
戚冰怒而擱筆:“你又小瞧我了不是?秘書省裡泡大的,很了不起麼?”
殷染便笑起來,雙眼都彎成了一雙月亮,“可惜我不夠格,不能為戚才人分憂了。”
戚冰靜了片刻,嘆口氣,“那夜的御宴上,多謝你了。若無你的主意,我何來的今日。”
殷染不答,只自案底抽出來一摞紙,細細地看過。戚冰道:“你怎就知道抽底下的看?”
“你要呈上清思殿時,自然將自己的放在上面。”殷染毫不避忌地道。戚冰也不惱,點了點頭:“跟你說話果是不費勁的reads;鳳傾天下之獨霸後宮。”
殷染一張張地翻過去,《阿含經》經文生僻古奧,後宮諸女字跡不一,看來也頗傷腦。戚冰原不理她,待見她看得入了神,好奇地問:“你在找什麼嗎?”
殷染拈出其中一張,“這是誰寫的?真真一手好字。”
戚冰掠了一眼,“李美人。”
殷染仔仔細細地盯著那張紙,來來回回看了十餘遍,末了,重複道:“真真一手好字。”
***
自掖庭宮回來後,段雲琅已經好幾夜沒有閤眼。
小雪簌簌撲在窗上,映出隔壁微茫的燈火。四更了,淮陽王大約還沒有睡,段雲琅翻了個身,只覺那燈火彷彿是跳在自己眼皮子上的。
幾日前那亂飛的鸚鵡的叫聲,淒厲,竟好似是人在叫。
它叫——“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
它是阿染教出來的鳥兒,它會念經,而且——據說——它還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念什麼經。這當然是邪極通神的笑話了,但很有可能,阿染是有意讓它給他傳來這句話的。
這話究竟什麼意思?
阿染究竟想告訴自己什麼?!
他想啊想,再想不出來,突然一個翻身自床上坐起,草草穿好衣裳,披上斗篷便往外衝去。
劉垂文已睡熟,他一個人將馬匹從黑暗的馬廄裡牽了出來,策馬往掖庭宮方向奔去。
冷風夾著雪粒撲打在他的臉上,斗篷甩出獵獵的聲響,宵禁的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巡城的兵士見到是他都避之不及,馬蹄嘚嘚急促而空曠,彷彿是踐踏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