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內侍省處置,那也是拋了我們一個燙手芋頭。你看殿下方才那樣兒,對你可曾有分毫緊張?所以休要怪我,任何人對燙手芋頭都沒個好臉色的。”
殷染閉緊了嘴。
一片汙亂的鞭箠聲中,袁賢在她跟前走了幾步,搖頭晃腦地嘆口氣道:“你認了吧,帝王之家,哪有什麼長久的情分。何況五殿下的眼界兒著實不低,他看起來雖渾,什麼是正經大事、什麼是隨便玩玩,他心裡可門兒清!”
說著,袁賢定睛看著她,希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什麼痛苦的印跡,誰知卻見她的嘴角緩緩勾起,鮮血與疼痛之中,她閉著眼,白著臉,卻竟然笑了。
袁賢不知道的是,殷染又發揮了神遊物外的本事,此時此刻,她想的是掖庭宮那一個幽暗的房間,房中佈滿了花兒,芬芳馥郁彌散開來,而那個人,正擎著微茫的燭火,含著溫柔的笑容,一夜夜,在凝滯的風裡,在四面森嚴的宮牆之內,幽幽叩響她的夢寐。
我知道,他說的,我都知道,而且我知道得比他還要多。
我知道你眼界高、野心大,也知道你聰明、要避著聖人的猜疑,更知道你少年心性漂浮不定,將你我關係視為輕易而隨意的情…事豔遇。
可是,只要與你在一起,哪怕是不見天日的永夜,哪怕是禁忌無聲的深宮,我都歡喜得無以言喻。
我何嘗沒有歡喜過呢?
只是這歡喜啊,切莫拿到日光下細瞧。它脆弱而虛幻,就如葉上薄雪,草間清露,日光一照,便散了,化了,再無蹤跡。
就如此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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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思殿外,段臻下了輦輿,便見周鏡一路小跑著過來。
行禮過後,段臻招了招手,他便湊近來,對著聖人附耳道:“真打了。”
段臻眉毛一跳,眼神沉了下來。
周鏡聲音低沉,似乎連他自己也不能相信:“是交了內侍省,一鞭鞭地,真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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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垂文得了信兒,慌慌張張自十六宅跑來,便見自家殿下仍披著當值的甲冑,立在內侍省西院一間偏房外,那神情,彷彿是傻了一般。
天色已晚,簷頭鐵馬輕撞,風拂來時,攜了入夜的冷意。劉垂文一步步蹩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