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誰都沒告訴過,只告訴了皇兄一人。”
秦珣心頭一跳,唇畔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他低聲道:“瑤瑤?”這是原本六公主的名字吧。對於“早逝”的六皇妹,他沒什麼印象,但這名字一聽就是個小姑娘啊。
秦珩點頭,兩頰暈紅:“是,瑤瑤。”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雖在意料之中,可還是有些難為情。她胡亂說一句:“我先出去一下。”她轉了身,重戴上冪籬,將收拾好的碗碟送出去。等她再端了茶水回來時,看到秦尋正倚在床邊看書,他左手執書本,被包裹了的右手,正要去翻書頁。
若在平時,翻書頁是再容易不過的一樁事情了。可是他此刻手上有傷,又被包紮好,就不那麼容易了。
秦珩一驚,忙上前:“皇兄,放下,我來吧。”他因為她的緣故受傷,在他傷好之前,他需要用手之際,她自然要去幫忙。
她輕鬆幫他將書翻了一頁。然而秦珣看書速度極快,可以說一目十行,不過片刻,他就動了動下巴,示意她翻頁。
秦珩會意照辦。
兩人配合倒也默契。只是秦珩翻頁太過頻繁,房中安靜,只時不時地聽到她輕輕翻書的聲音。她想了想,輕聲提議:“皇兄,要不,我念給你聽吧?”
秦珣抬眸,淡淡地看著她,不置可否。
見他沒拒絕,秦珩心知他是同意了。她拿過書,自己在燈下坐了,輕聲誦讀。
“他大吼一聲:‘爾等還不速速投降?’……”秦珩剛讀一句,就愣了愣,她以為皇兄那麼專注是看什麼書,這,這不是坊間的話本子麼?
皇兄有閒情逸致看話本子,看來他心情還是不錯的。
這麼一想,她心裡也輕快了許多。再讀這故事時,格外認真。她原本的聲音又輕又軟,讀豪氣雲乾的話本子,難免有些軟而無力。
不過秦珣只闔了雙目,靜靜聽著。
沙漏的沙子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瀉下。秦珩讀了十餘頁後,覺得口中有些幹了,停頓下來,淺飲杯茶,又看向皇兄。
原本倚在床邊的他,此刻雙目緊闔,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停了下來。
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柔和了他俊美而精緻的眉眼,他的神色不復平時的冷峻端肅。她默默瞧了一會兒,微微有些恍惚。還在皇宮時,她有時邀請了他到章華宮去,他偶爾也會閉目養神。
不過,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她心說,他是睡著了吧?兩人重逢到現在,發生了不少事情,也不知他有沒有合過眼。皇兄是該休息了。她輕輕放下書,重戴上冪籬,悄悄離去,並關上了房門。
她在門外見到了巡邏的白七,輕聲道:“時候不早了,你進去服侍王爺休息吧。”
“那你幹什麼?”白七脫口而出,“我伺候王爺,你幹什麼?”敢情王爺受了傷,這女人就不管了?
秦珩輕紗掩映下的臉略有紅意,她微微提高了聲音:“你去就是了,不要多話。”她幫皇兄喝藥看書也就罷了,皇兄更衣安寢,也要她幫忙不成?
她畢竟做了多年皇子,說話時雖未刻意,但也帶了些許命令之意。
白七微微一怔,竟立時沒了反駁的心思。
秦珩暗暗嘆一口氣,心說這賈四張也是奇怪,連派一個下人來幫忙都不曾。
她哪裡知道,賈四張原本也想過派兩個機靈又美貌的婢女來伺候晉王殿下,照顧其飲食起居。但一開始就被晉王拒絕了,而且後來王爺身邊又莫名出現一個綠衣女子,賈四張更不敢再送女人了。——看王爺對這綠衣女子頗不一般,他再送人過去,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於是,在離開此地之前,皆是由秦珩與白七等人照顧晉王殿下,且分工異常明確,端茶遞水、喂藥唸書的事情由秦珩來做,而白七則要負責晉王殿下更衣洗漱等事。
秦珩對此毫無異議,也覺得十分合理,畢竟皇兄受傷了,不同以往。而白七卻是大為不解,王爺單手換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且沐浴洗漱,根本不讓他插手。怎麼也不像是行動不便,嚴重到需要人倒茶的地步啊。
——當初在北疆時,王爺右臂受過傷,那段時日,王爺依舊跟尋常士兵一樣,也拒絕了伺候的親兵,事事親力親為。
是半年不打仗懈怠了?還是軍營裡兄弟們說的情趣?
白七年紀小,且事關王爺,不好問別人,只能將疑問深埋心底。
他們一行按照秦珣的計劃在第三日上,離開河東。
賈四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