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話莫名其妙,秦珩看他兩頰微有紅意,知道他喝的不少,就柔聲說道:“剛沐浴,頭髮還沒幹呢。”
“那怎麼就綰起來了?頭髮溼著入睡,會著涼的。”秦珣微微皺眉。
秦珩愣了愣,有點哭笑不得。她認識三皇兄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有些微的醉意。她點頭:“是是是,我等擦乾了頭髮再睡。”她頓了一頓,又道:“皇兄也是。”
一眼瞥見桌上的書,秦珣翻了翻:“《律書註解》?你怎麼還看這個?你看了有,有……五六年了吧?”
“呃。也沒那麼多年,我就剛才翻著書,這不等你回來麼?”秦珩心說,五六年,那是連她在上書房時一起算上了麼?
秦珣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他盯著秦珩看了一會兒,忽然勾了勾唇角:“看到這本書,我想起來了,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回 出宮?”
秦珩眨眨眼,第一回 出宮?是那次出宮遇上歹人,然後回宮以後遲了,被父皇給罰跪那次麼?她點頭:“我當然記得,怎麼會忘?”
“那次在書肆買書,你買的就是這本《律書註解》。我記得當時店裡的店伴,還叫你秦四小姐,是不是?他倒是看出了你是個姑娘,就是不知道你行六。你說你姓柳,是因為你行六是不是?”秦珣挑眉,饒有興致的模樣。
秦珩點頭:“是。”她笑笑:“那回咱們還給父皇罰了呢。”
“不是那回。被罰是另一次,遇見了三個人要打劫那回。那時候你膽子特別小。可是,當那人拿了匕首要殺我時,你竟然替我擋了……”秦珣搖搖頭,輕輕按了按太陽穴,“真是,蠢……”
這些事,怎麼能記不清呢?明明歷歷在目啊。
秦珩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老實說,這些她自己都有點記不清了。當年她曾多次同皇兄一道出宮。印象最深的是她被人認成秦四小姐,被打劫時皇兄護著她,回宮後被父皇罰跪。至於替皇兄擋匕首,她還真沒什麼印象。
她心念微動,皇兄後來一直幫她,一直護著她,是不是就是因為那次?她怔怔地看著皇兄,心緒複雜。
她輕聲說:“我去看看,醒酒湯怎麼還不來。”
秦珣擺手:“不必麻煩了,我又沒喝多少酒。你坐著,咱們說會兒話。”
“哦。”秦珩只得坐下,她越發篤定皇兄是喝醉了。
“今天在宮裡,皇后要給我賜四個宮女。”秦珣不緊不慢地說著,看妹妹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惶,他有點心疼,又有點想笑,“不過我給拒絕了。”
秦珩輕舒口氣,又覺得不大妥當:“有道是‘長者賜,不敢辭’,怎麼能……”
“怕什麼?又不是第一次了。”秦珣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模樣,“她不會跟我交惡,她還想我站在太子這邊呢。”
秦珩知道他說的有理,點頭:“也是。”
陶皇后一向大方慈愛,是個賢后模樣,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她應該都不會對三皇兄怎樣。只是三皇兄拒絕佳人,教她覺得怪怪的。
陶皇后之前賞賜大皇兄宮女,大皇兄跟太子不對付,可也沒有拒絕過啊。
“皇后娘娘記性不大好,我上回婉拒時,說的很清楚了。”秦珣看著她,眸中光華流轉,似乎比平時還要專注些。
秦珩在記憶裡翻翻揀揀,想起確有這麼一樁事。她點一點頭:“嗯。”
上次是兩三年前?秦珣還記得自己上次拒絕的時機和理由。當初陶皇后派了一個瓊姑娘,說是要教他人事。他因為四弟之前說的一句話,婉拒了陶皇后的好意。、
四皇弟當時說什麼來著?好像是“這種事情還是和心儀之人一起……比較好……”
秦珣猛然憶起她說這話時的場景,之前的那點子記憶也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耳畔彷彿猶迴響著“咯吱咯吱”的聲音,他瞬間血液上湧,臉頰發燙,尷尬異常。
怕瑤瑤想起往事,會比他尷尬更甚,他忙站起身來,沉聲道:“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啊?這就回去了麼?我教人備了醒酒湯……”秦珩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為自己的準備不周而感到慚愧。
這麼久了,也沒見著醒酒湯。
她正想著要不要自己去催一催,卻見皇兄匆匆離去,步履慌亂,竟還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她疑心是喝醉了的緣故,忙道:“哥,要不我送你?”
“不必了。”秦珣說話時,背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又過了好一會兒,醒酒湯才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