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在門內看著,見場面快要不可收拾了,這才挑了簾子出門,斷喝一聲道:“都住手。”
亂作一團的人便都齊齊停下動作,杏花就看著嶽嬤嬤冷冷道:“好歹你也是老人家,小丫頭們都知道奶奶身子乏了,要好好兒歇歇,說話都壓著聲音,你倒胡亂編排她們那樣不知廉恥的話,怎怨得她們失了分寸要找你拼命?你自己說說,你現在還把爺和奶奶放在眼裡嗎?”
嶽嬤嬤挺著胸脯高叫道:“杏花姑娘不用排揎我,我今日只找奶奶說話,有件事我得問個明白,我要問問奶奶,究竟是誰不把這鎮北侯府。不把爺放在眼裡?”
杏花聽著這話不對,又想起剛剛顧綺羅的話,便冷聲道:“你要找奶奶,就好好說話,為什麼非得要鬧一場子?進來吧。”
嶽嬤嬤以為杏花這是示弱,大概這幾天讓自己鬧得沒辦法了,因越發趾高氣揚。昂首挺胸走進了屋裡。杏花知道春雨秋容在屋中,便沒有再進去。
嶽嬤嬤盛氣凌人進了屋,就見顧綺羅正扶著腰在慢慢踱步。看見她,眼皮子也不抬,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悠悠道:“嬤嬤最近上躥下跳的鬧得很歡。你有什麼目的索性說出來吧,若覺著二房這塊地方裝不下你這尊勞苦功高的大神。我給你挪地方,用不著整日裡非要去排揎那些小丫頭,人家一個個青春嬌美,正是心高的時候兒。能聽得你說的那些汙言穢語?”
嶽嬤嬤看見顧綺羅這氣定神閒的模樣,不自禁那氣焰就下去了好些,聲調也不知不覺降了八度。卻仍是梗著脖子道:“奶奶太縱容她們,逞的她們一個個目中無人的。連我都敢擠兌,可見別人在她們面前是什麼光景了。”
春雨在旁邊笑道:“目中無人?我怎麼不覺得?綠兒柳兒小椰她們對我們幾個大丫頭向來是敬重的,更不用提爺和奶奶,嬤嬤這麼大歲數,可不好汙衊她們。”
“春雨。”顧綺羅輕輕喝了一聲,於是春雨就不再說話,她便轉頭看著嶽嬤嬤,似笑非笑道:“春雨這話也沒錯,那幾個小丫頭子是懂事兒的,不懂事的話,趁著早前那場風波,我早把她們攆出去了。人人都能和她們處得來,怎麼就嬤嬤不行?你不如從自身上找找原因。”
嶽嬤嬤今兒打定主意就是要來激怒顧綺羅的,因聽了這話,便冷笑道:“從我自身上找原因麼?這個老奴心裡倒是明鏡兒似得。還不是因為我素日裡太認真了,不會像別的僕人,知道這二房是奶奶做主,所以都巴結著奶奶,爺的面前只敷衍著應個景兒罷了。偏偏我不行,我是爺的奶媽子,說句不恭敬的話,我看待爺,那是比自己的親兒子還親的,眼裡自然揉不得沙子,大家因為我看不慣奶奶,所以都不肯和我親近唄,更有那起子小人,知道奶奶厭惡我,就拿我作法討你歡心……”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秋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怒斥道:“你口口聲聲說爺是你奶大的,你看他比親兒子還親,言辭之間你這功勞都大過天去了。可你敢不敢當著爺的面兒把這番話對奶奶說一遍?依照爺的脾氣,一腳就不知把你踹到哪個旮旯兒去了,還容得你在這裡衝奶奶大放厥詞?從前也聽說過惡僕欺主的事兒,但也沒見過你這樣刁惡的老貨。還有臉說自己眼裡揉不下沙子?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這會兒的嘴臉,那是比沙子還膈應人呢。”
秋容什麼嘴頭,一番話說的嶽嬤嬤臉紅脖子粗,不由跳腳道:“好,顯見得你是奶奶的貼心丫頭,奶奶還沒說話,你倒先跑出來汪汪了。我且問你,你既是這麼能說會道的,剛才那個應飛鴻趁著爺不在跑過來見奶奶時,你怎麼不攔著奶奶?你怎麼還讓他們男女私會?你還是咱們府裡出身的丫頭呢,不幫爺看著奶奶,還有臉……”
“放肆。”
饒是顧綺羅再沉得住氣,這會兒也不由青筋隱現了,來到嶽嬤嬤面前,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沉聲道:“你剛才說什麼?誰和誰男女私會?應飛鴻難道不是正常通報進來的?什麼叫趁著爺不在的時候跑過來?你嘴裡不乾不淨說的是什麼?是不是想找死?”
“惱羞成怒了?讓我說破了是不是?還是大家子的小姐呢,連男女授受不親都不知道?聽見個漢子進來,就巴巴跑出去……”
“啪啪”兩聲響,嶽嬤嬤的話戛然而止,卻是正跳腳間被顧綺*脆利落反反正正給了兩個耳光。這老貨撫著臉,似是不敢置信地看著顧綺羅,好半晌才又跳起來哭叫道:“我不活了……”
“不活你就去死。”
顧綺羅兩道柳眉都豎了起來,一雙丹鳳眼中精光懾人,盯著嶽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