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3部分

的人群當中,安靜地坐在長案後面的蕭道徽顯得格外突兀。

魏帝很快便注意到了她,目光微動,似乎有些意外,但什麼也沒說,仍舊腳步沉穩地向著上座走去。

酒宴正酣,殿中的絲竹聲嘈嘈切切,混雜著賓客的歡聲笑語。

蕭謖不想喝酒,也不想聽曲,就連身旁的姜後跟他說話他也不想搭理。但他急切地需要做些什麼,來排解心中那無可言說的隱痛。

他辦了一場宴會,然而宴會也不能起到什麼作用,熱鬧是別人的。

他把下方的尚書令叫到面前來,問他朝堂之事。尚書令言無不盡,他凝神細聽。

正說到去年年底的廣陵一行,蕭道徽卻突然起身,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來。

有許多人都注意到了長樂公主的舉動,皆好奇而驚訝地抬頭張望。

蕭道徽在他面前站定,一手持著酒樽,居高而臨下地看著他:“陛下不好奇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嗎?”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長樂公主與魏帝的關係極其冷淡,在甄后去世之後,便拒絕與魏帝見面,搬離了宮中。那一年她才十二歲,整整七年也未見過她跟魏帝說過一句話,因而眾人見此情形,無不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皆停止交談,凝神注視著上方。

“因為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蕭道徽一揚手,將酒灑在了地上,“陛下是不是覺得這個日子特別值得慶賀?”

蕭謖放在案上的手緊握成拳,喉結滾動一下,又緩緩鬆手,沒有理會蕭道徽,向尚書令道:“繼續說。”

“陛下想不想知道我母親死前的情形?”

“是,”尚書令道,“陛下率軍至廣陵,東吳嚴設固守,後方空虛……”

“馬車還未到昆陽你的人便追了上來,把她拖下來,扣在了驛舍裡。”

“……鄱陽人彭綺率軍反吳,攻陷周圍數縣,擁眾數萬。”

“他們逼著她喝下了毒酒,她疼得全身都在抖,手掐在榻面上,指甲掀開了都沒有感覺。”

“東吳應接不暇,派中郎將訪蜀以求支援……”

“等她死了,不動了,他們在她的嘴裡塞上米糠,卸下釵環,以發覆面,叫她到了底下也不得伸冤……”

“夠了!!!”魏帝猛地一喝,抬起頭來,幾欲殺人的目光盯視著蕭道徽。

殿中死一般的寂靜,無人再敢說話,眾人皆屏息低首,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須臾之後,蕭叡起身上前,把蕭道徽帶了出去。

有膽大的抬眼偷覷,見魏帝神色冷肅,卻沒有發怒的徵兆了。他揮揮手,讓尚書令入座,隨即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一直沒動過的酒樽上。

他勉力維持著平靜,端起酒樽,然而還沒送到唇邊酒水便潑灑了出來。放下酒,雙手撐著長案站起來,不理會身後姜後的呼喊,也不要人攙扶,自側門走出大殿。

走到廊下,看見天際落雨,在眼前織成一道白茫茫的簾幕。他腦中昏昏沉沉,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憑著本能往前走,沒走幾步,就感到喉中湧上一股腥甜。

他扶著廊柱,低頭吐出一大口血,呆呆看著腳下的鮮血被飄落的雨水沖淡,什麼都來不及想,也什麼都聽不見。

宮人們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被他隔絕在外,他眼前一黑,靈魂沉入了深淵。

第59章 終章

魏帝從初春開始生病,一直到五月,終於病重不起。

丙辰日,召見了尚書令和撫軍大將軍等人,命其受領遺詔,共同輔佐嗣主蕭叡。

朝臣領命而去,殿中跪了一地的妃嬪和宮人。

天陰,內室裡的光線昏暗,大榻前的紫檀木架子上的宮燈還燃著,放出暈黃色的光。屋子裡沉香嫋嫋,宮人把秋色帷帳的簾子掀開,掛在榻邊的銀鉤子上。

魏帝臉色青白,滿是病容,幾乎看不出從前風采照人的英俊模樣了。他雙眼下的青黑色很深,像是整夜未睡。

帳幔掀開,魏帝的肩膀動了動,微微喘息著,想要支撐著坐起身子。

姜後立刻上前扶住他,在榻邊坐下,讓他靠在枕上。

魏帝輕輕仰著頭,雙目微闔。他這樣子,誰都看得出來時日未久,姜後的心裡很害怕,有一種悲涼和不安,但對他的愛還是壓過了心中那不祥的預感。

姜後握著他的手,目光注視著蕭謖瘦削的臉頰,柔聲道:“陛下許久未進食了,可有什麼想吃的嗎,妾讓人去吩咐。”

蕭謖突然緊握住她的手,同時彎腰伏在榻上,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