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比平時難看一百倍,最後還是順著我的習慣。
可惜他這方面的耐性沒有維持多久。半年之後憑我怎麼死纏爛打哭哭啼啼再也不肯抱。只要一賴到他身上,甩手就把我從窗戶扔到對面我自個的床上,力道恰到好處,位置分好不差,於此同時沉臉警示再有下次罰抄律例百遍,抄不完不準用膳。
一個被縱慣的,哪能被這麼一句話立馬唬住,我百折不饒般地再次嘗試。隔日真的沒有被允許用膳,從早晨起被他幾乎苛刻地盯著練字直到日落西山,我餓得頭暈眼花連捏筆的力氣都沒有眼睜睜看著同樣餓了一天的景池珩離開書房管自己去用膳,留下我一個人在書房。
半個時辰後老管家在偏窗敲門偷偷摸摸遞給我一盤香氣四溢、色澤誘人的雞絲銀耳桂花魚。我幾乎抹著淚吃完,不顧沾滿墨水的衣袖,以及一雙沒洗過的手。內心深處把景池珩從頭髮到腳趾頭罵了八百遍。平月後來說,您半夜做夢還罵世子來著。可不是麼,自捱餓後景池珩成了我夢境的常客,噩夢的源頭。
時隔三年零五個月,首次在夜裡踏進景池珩的屋子,我表面裝作無所畏懼,內心實則忐忑不安。
這些年來,從寡言沉默到被他縱得頑皮搗蛋,最後又被他管束得略懂謹言慎行。而他對我則從寵溺縱容變得冷淡疏遠。至今未能叫我想出個所以然來,如同我之前想不通寧嫻對楚隨瞧不上一眼,而楚隨卻偏對她固執到至死不放的地步究竟是什麼緣由。他算不上是個脾氣好的人,卻唯獨對寧嫻脾氣好的超乎想象,這一點我略佩服他。
話說回來,初見景池珩的時候,我覺得他脾氣特別冷,特別不能招惹,可誰知道後來出乎我意料的脾氣好。府裡什麼事都是由著我的,我說不去白沙書院讀書他最終也是由著我。或許是因為他這樣的態度,跟著別人也不能說什麼。本來院長給我這個走後門的人留了個名額,已經是極大地給景池珩面子,後來我沒去,等於白白浪費了。都說女大十八變,我沒變得怎麼著,景池珩卻跟換了個人似的。
前年宮宴,朝臣嫡親的家眷都被皇帝舅舅恩准參與。這其中的原因,並非全然為了給我那幾個皇子表哥們挑選正妻,最主要的原因是皇外祖母實在覺得景池珩的年紀必須該娶一房妻室,與他同齡的大皇表兄的孩子都能張嘴說話,景池珩至今不娶妻實在不像話。
可惜這事最後沒著落,皇外祖母看中的幾個家世品貌都不錯的姑娘後想了不少法子拐著彎說給他聽,言下之意定要他從裡面挑選一個。可景池珩半天沒支一聲,倒是五皇表兄收了個為妻。外祖母則隱晦地表示若他看上了幾個一時決定不出哪個,都收了回去也無大礙。我當時哭笑不得,他那分明是沒有半點看上眼的神色,哪裡抉擇不出的樣子。
我現如今已快到可以成婚的年紀,對絮然頗為滿意。以及婚事韶府沒資格拒絕,只要我一點頭,定婚期毫無懸念。可景池珩還沒成親,我這個做妹妹的卻先成了婚。將來沒準我孩子都生了,他還沒有成親,這叫咱們家的臉往哪裡擱。
被他教導到大,虧得沒有被教成跟他一個脾性的,否則恐怕沒有什麼公子瞧得上我,得用硬手段讓我看上眼的就範。可他脾氣不好,長得絕對好的沒話說,光他這副容貌足夠讓姑娘們為之茶不思飯不想,根本不愁沒姑娘喜歡,再者他身份擺在那裡,眼巴巴想貼上來的人一抓一把大,還不是任他想要哪個就哪個,怎麼就楞是看不上眼。
景池珩臉上閃過不曾有過的侷促,略顯慌張地以衣袖遮住,眉頭微微皺起,“不是跟你說過夜裡冷,不要出屋的麼,連件衣裳都不帶!回頭生病又怪我頭上。”
“可你明天就要走了啊!”我哆嗦著,雙手怎麼揉搓都暖不起來,“誰賴你頭上了?我才不敢賴到你頭上!”
“上次唇角起了水泡,不又賴到我頭上了麼?”他陰沉著一張臉,忍著極大的怒氣,卻沒有把我趕出去,更沒有把我從窗戶精準地扔回房間,只維持著矜貴的坐姿沒有動。
“你又知道我會怪到你的頭上?你的意思是說上回的事情你沒有錯?純碎我單方面無理取鬧?”進屋之前,在外面吹了很久的冷風,脖子裡還飄進了幾片冰涼徹骨的雪花。我此刻從頭到腳冷得透徹,特別經不起他一點點嚴詞。心中升起莫名委屈的情緒,儘管明白非要在外面手冷的人分明是自己,還是覺得很委屈。
這股情緒升起來,一點都顧不得什麼不準在夜裡踏進他屋子裡這種事情,也顧不得會被他趕出去的後果,至少也要發洩完情緒。
“我在食香齋和絮然喝梅酒才喝到一半,平月恰到及時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