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頗受皇后看重,也沒蠢到家,聞言忙放緩了語氣,小聲道:“我只是覺得外朝那些臣子們說的未嘗沒有道理,然而娘娘這會卻還信著宋夫人,委實替娘娘抱屈,對公公的無禮之處,還望公公莫怪!”
說著鄭重一禮。
首領內侍含笑虛扶道:“你這可是見外了,咱們都是服侍娘娘的人,有什麼怪不怪的?”
他們兩個在寢殿外小小的交鋒時,殿中聶皇后卻也正在說到晚芳:“晚芳服侍我好幾年了,除了性。子急了點,許是因為孃的緣故,不大愛提燕國公府,此外卻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當然四嫂你知道的,我不是很精明的人,不然怎麼會連被人害了都到現在才知道呢?所以她到底是不是別有用心,我也不知道。”
皇后吸了口氣,忍住落淚的衝動,問道,“你說我要不要先把她打發走?”
聶皇后之所以會對晚芳起疑心,倒不是宋宜笑表達了什麼對晚芳的不滿,而是宋宜笑方才提醒了皇后,這回帝后一塊查出皇后子嗣艱難的真相,幕後水。很。深。
宋宜笑是這麼說的:“前年年末之際,你四哥為了擁立陛下,曾約了六閥中人到宣明宮一聚,經過一番密談,最終說服了他們贊成陛下登基。之後,在這些人的輔佐之下,方逐步說服了滿朝文武。這件事情雖然不曾公之於眾,但朝堂上下,大抵都有所耳聞。而此番試圖將你這件事情,引到燕國公府的那些臣子,皆是出自庶族。”
“四嫂是說……”聶皇后以前對朝堂的事情毫無興趣,更正下,皇后現在對朝堂的事情也沒什麼興趣。
但有道是在其位謀其政,正位中宮之後,即使不喜歡,她也必須強迫自己關心一點朝堂上的大事,何況此事還與肅泰帝息息相關,聶皇后就更不可能一無所知了。
此刻不禁心頭一跳,下意識道,“是士庶之爭嗎?”
“表面上看是這樣的。”宋宜笑緩聲道,“但你想過沒有?這眼節骨上,庶族爭得過嗎?”
自從科舉出現以來,皇室一貫都是拉攏庶族,打壓士族。
這是因為庶族對於皇室的威脅,遠遠低於士族。
這種根本性的矛盾,絕對不是個人感觀與私交所能夠扭轉的。而且肅泰帝也不是那種會把個人感情跟大局混合在一起的人,是以如果可以的話,肅泰帝肯定也會扶持庶族,制衡士族。
問題是,現在是什麼時候?
是北伐進行之中!
北伐從預備者到提倡者,再到目前的執行者,都是士族挑大樑!
肅泰帝為了這件事情,不惜納了沈劉兩家族女入宮為妃——說句不好聽的話,皇帝自己都身先士卒豁出身體做籌碼了,在狄歷沒打下來之前,又怎麼可能轉變風向,對付正得用計程車族?
畢竟兩國交戰這麼大的事情,還是以滅國為目標的開戰,進行到現在,根本不是肅泰帝想停就能停的。
眼下別說帝后都不相信燕國公府會對聶皇后下毒手,就算有確鑿鐵證證明這件事情確實是燕國公府做的,肅泰帝也會以大局為重,強行否認,摘清燕國公府,怎麼也要把狄歷打完再說!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一介後宅婦人都看得明白,那些金榜題名出身的官員,縱然有那麼一兩個是隻會讀死書的糊塗人,那一群難道就沒有一個有腦子的?”給聶皇后大致分析了一番之後,宋宜笑冷笑出聲,“那麼既然他們明知道這眼節骨上,根本爭不過,為什麼還要出來爭?”
見聶皇后神情茫然,她指向北方,“我思來想去,最終想到了那兒!”
“四嫂是說狄歷?”聶皇后再不懂得家國大事,北伐這麼大的事情總不可能不曉得的,此刻不由心頭一跳,駭然道,“難道狄歷……?!”
“那些人的目的,不是為了讓陛下懲罰燕國公府,而是為了,挑起你四哥對陛下的疑心!”宋宜笑看著她,緩緩點頭,“陛下或者跟你說過,北伐之事,實際上是你四哥提議的。雖然你四哥沒有親自領兵上陣,但為了這場戰爭,他是從好些年前就開始做準備了!最重要的是,眼下身先士卒的沈劉兩家,亦是因為你四哥,才敢放心上陣廝殺!”
“畢竟你也知道,先帝雖然英明神武,可對臣子,尤其是士族出身的臣子,時常有些苛刻了!”
“沈劉兩家均名列海內六閥,哪能不擔心陛下效仿先帝?”
“他們肯在這場戰爭中出生入死,我說句實話,他們不是信任陛下,或者說不全是信任陛下,而是因為,如今主政的,是你四哥!”
“這倒不是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