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後,宋宜笑問道:“這東西你家主子可是看過了?”
“回大小姐的話!”小廝畢恭畢敬的說道,“我家主子確實已經過目,正因為看了之後,覺得此物不同凡俗,不敢做主,故此命小的送來這兒,請您示下!”
宋宜笑聞言,暗自點頭:“我這族妹倒是個明白的!”
顯嘉遺旨,記過檔、用了璽,卻隻字未落,這麼道聖旨握在誰手裡,都是一個不輕的籌碼——這點宋珞嫣不會不清楚。
而宋宜笑雖然引他們把矛頭對準了蘇家,卻也無法料到他們會選擇蘇伯鳳下手、更料不到蘇伯鳳身上帶著這道至關重要的聖旨。
所以宋珞嫣完全可以不告訴燕侯府這邊,更遑論是送過來了。
即使以宋氏旁支目前的地位,拿著這道聖旨,也無法發揮太大的作用,但他們背後的西涼沈,卻未必沒有運作的可能。
宋珞嫣卻還是把這道聖旨送到了宋宜笑手中——宋宜笑當然不會覺得這是因為這個族妹對自己這個族姐感情深厚,置自己於她的結髮之夫沈邊聲之上!
說到底,這是因為在宋珞嫣心目中,孃家的利益壓過了夫家的利益而已。
“看來丟擲江南堂這個誘餌,效果比想象的還要好!”宋宜笑轉了轉掌心的茶碗,暗忖,“宋氏旁支寧肯把這道聖旨交給我,也不願意交給這次多多少少肯定幫了他們一把的西涼沈,可見他們雖然與沈家關係好,還結了姻親,但實際上到底也是不甘心一直做附庸的。”
這種心態也是人之常情,有道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宋珞嫣這些人的祖上,正因為不是嫡長子,無法繼承江南堂,這才需要跟著沈家出生入死的掙功勞博富貴。之前江南堂雖然人丁單薄,但一直有嫡系的血脈傳承,他們做旁支的縱然羨慕嫡支可以躺在前人的遺澤上坐享其成,也是無可奈何。
現在江南堂絕嗣了,宋宜笑這個最後的嫡長女又願意給他們個機會,他們為什麼不抓住?
將聖旨送給沈家,無論沈家籍此得到多大的利益,雖然未必會虧待了宋氏旁支,卻不可能把真正的大頭給他們——因為目前的沈家自己也急需重振門庭,跟宋氏旁支關係再好、再抱著愧疚之心,在關係合族未來的利益上是不可能讓給宋氏旁支的。
反倒是宋宜笑,她拿了這道聖旨在手裡,雖然也肯定是從燕侯府的利益出發來考慮,但燕侯府人丁單薄,年輕的簡虛白即使有些需要照拂的手下,又怎麼能跟沈劉這種大族比?
能勻給宋氏旁支的好處自然也多,甚至宋氏旁支本身就可以成為簡虛白的心腹勢力之一。
重點是宋宜笑一定樂見一個與她親近的強勢孃家崛起。
因為這也等於鞏固了宋宜笑母子在夫家的地位。
宋宜笑對宋珞嫣的打算一目瞭然,所以感慨這位族妹的明白,畢竟宋珞石、宋珞巖等人,於宋宜笑只是同族兄妹,血脈既遠,也沒有自幼長大的情份,但他們卻是宋珞嫣的骨肉至親。
宋氏旁支執掌江南堂之後,對宋珞嫣的好處更在對宋宜笑之上——至於說沈家知道此事後,會不會對宋珞嫣有意見?宋宜笑相信,自己這族妹一定會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來,表示是瞞不住自己才不得不把聖旨交過來的。
何況宋氏旁支壯大之後,沈家也不會為了這種已經木已成舟的事情,把好好的姻親逼到敵對去。
“望族子弟,都不容易啊!”宋宜笑感慨宋珞嫣的心思之餘,亦生出了一種“長安大,居不易”的感觸。
不過眼下不是唏噓這些的時候,她定了定神,對小廝道:“既然你家主子已經把東西拿過來了,那麼就先放我這兒吧!今天城中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我一時間也想不出來要怎麼處置?回頭待有了決定,我自會遣人去跟她說。”
那小廝恭敬的應了,又道:“主子很是牽掛大小姐這兒。”
“我這兒一切如常,倒是你們那邊,這會子怎麼樣了?”宋宜笑點了點頭,說道,“有些日子沒見你家主子了,她近來如何?”
小廝說了宋珞嫣樣樣都好之後,宋宜笑也沒其他話要問了,看了眼苔錦,苔錦會意的入內取了個裝銀錁子的荷包給他——那小廝也不推辭,磕頭謝恩,雙手接過荷包,也就告退了。
他走之後,宋宜笑端起茶碗抿了口,正要說話,外間卻有小丫鬟進來,道:“奶奶這會可空嗎?老夫人那邊想起來些事情,想請您過去說話!”
“我這就過去!”宋宜笑聞言,忙擱下茶碗,入內室對著銅鏡整了整衣裙,看看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