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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部分

彼時簡虛白多麼希望自己是一個武力過人的悍將,又或者是用兵如神的帥才。可以拯救屬下,可以保護自己。

直到他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被安排好的。

死去的人不過是棄卒。

甚至籌劃的人從來沒有注意過他們。

然而十一歲的少年無法忘記那些冰雪中盛開的血色曼荼羅,二十歲的燕侯也不能忘記那些埋骨他鄉的魂魄。

那些人,本來可以不必死去的。

“外祖母一直說太皇太后不安好心,存意將我朝心慈手軟教導。”走下回廊,迎著撲面而來的風雪,簡虛白有些自失的一笑,心想,“所以她老人家故意把我扣在烏桓教導了六年,指望我能夠讓她滿意些。但現在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實在有道理,我終究還是做不到為一己之私,罔顧天下之人啊!”

他現在算是正式站到世家門閥的陣營了,但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跟蘇少歌、跟衛溪,哪怕是顧韶,跟真正世家門閥的人,都是不一樣的。

也許是因為到十一歲之後,才開始接受心計城府的教誨,而彼時時機未成熟,端木老夫人連他的真實身世都不曾告知,更遑論是培養他對家族的忠誠——何況,他又不姓端木,端木老夫人對簡平愉、簡離曠且恨之入骨,縱然想要比照錦繡堂教導嫡子來教導他,又該教導他忠誠於哪一個家族呢?

是以簡虛白做不到像蘇少歌那些人一樣,無論什麼時候都優先考慮家族的發展與壯大。

至於皇室,至於這天下,至於太平還是亂世,他們都不在乎。

可簡虛白到底沒辦法真正的視天下生靈為棋子,看他們生滅興衰如無物。

人的經歷是刻在靈魂上的烙印,可以隱藏一時,卻終究難以磨滅。

肅泰帝說中了,他一點都不希望大睿衰落,更不希望看到五十年前的亂世重演。

這不僅僅是不忍心,也是因為他沒把握在亂世中保全家小——即使端木老夫人已經發話將殘存的錦繡堂交給了他,然而現在到底不比從前,世家門閥的勢力已經大大衰落,元氣大傷的錦繡堂,根本不足以保證他與他的妻子兒女長輩們,在亂世之中也能平平安安無憂無慮。

所以他只能想方設法的將最有明君之姿的肅泰帝推上帝位,同時自己擠下蘇家主持朝政——要緊的事情終究還是自己做主才能放心。

“也不知道若外祖母曉得我這番心思,會不會再次動怒?”簡虛白這麼想著,忽然想到肅泰帝可是許諾要放過衛皇后母子的,嘴角不禁一彎,感到安慰多了,“縱然需要再次安撫外祖母,終歸不會比陛下去說服太后更難。”

思索間已經出了宮,下人將坐騎牽到跟前,拂去鞍上落雪:“侯爺!”

“回府!”簡虛白踩鐙上馬,接過韁繩調轉方向,朗聲吩咐。

而這時候,徽儀宮正殿,蘇太后正不可置信的站起身——由於動作的急促,太后寬大的袖擺帶翻了榻上小几,几上茶水糕點與一隻嵌寶龜紋銀香爐紛紛摔落到新換的猩紅底繡纏枝葡萄錦氈上,香爐中小塊的冷香炭迅速將錦氈燒出了一溜兒黑煙。

蘇太后卻渾然不顧,只氣沉丹田,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母后仔細走了水!”肅泰帝忙上前幾步踩滅錦氈上的火星,正要喚人進來收拾,太后卻把手一拂,以一個嚴厲的眼神止住了他,寒著臉、冷著聲,一字字道:“你再說一遍——你打算放了誰?!”

“母后,孩兒打算赦免衛氏母子。”肅泰帝看出蘇太后已是怒不可遏,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卻仍舊將話說了出來,“朕決定與諸臣冰釋前嫌!”

話音未落,蘇太后已毫不遲疑的一掌摑到他臉上!

“逆子!!!!”太后氣得整個人都在哆嗦,顫抖的手指幾乎戳到他臉上,“虧你還有臉喚哀家‘母后’!那可是你殺姊仇人呵,要不是為了你,長興她乃先帝嫡女,何等尊貴,豈會到處追逐簡虛白那小兒,叫宗室上下都議論,堂堂金枝玉葉,倒貼都爭不過那寄人籬下的宋氏?!”

“要不是為了你,長興又怎麼會揹負橫刀奪愛的名聲,下降與簡夷猶那婢生子之後?!”

“要不是為了你,長興亦不需要再次下降何家子——如此婚禮不舉辦,她不需要去宣明宮拜別端化夫婦,又怎麼會被衛氏賤婦尋著機會下毒手?!”

“為了你這個胞弟,這些年來長興從未有過任何怨言——你姐姐在外空有驕橫跋扈的名聲,可是為你做種種犧牲的時候,她比誰都懂事比誰都體貼!!!而現在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