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妲沒有說話,臉色不冷不熱的,等蕭弋舟抿唇走出了屋門,周氏才走了過來,“怎麼了,夫人竟然還沒原諒世子爺麼?”
嬴妲垂了臉,在寶寶額頭上親了親。
“我沒有不原諒他,只是他同自己過不去而已。”嬴妲愛看他糾結,糾結死自己、憋屈死自己的模樣,在這點上她一點都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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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侯是一路掐著日子算著時辰,緊趕慢趕,好容易與夫人碰頭到了郡丞府邸門口,蕭侯沒見過小長孫,夫人也沒見過,但夫人似乎比蕭侯更急迫,尤其是在東邊遙遙撞見蕭侯大模大樣地騎在高頭大馬上春風得意而來時。
嬴夫人懶得給此人一個眼神,正要入門去,蕭侯見狀不對,策馬奔騰而來,攔在嬴夫人馬車前阻住她的去路,下馬將人攔住,“夫人,這是豈有此理了,咱們見小輩,還要自己上趕著入門,哪有這道理,我讓人傳一聲,讓弋舟親自來接。”
都是來為蕭家賀弄璋之喜的,蕭家的嫡長孫,西綏未來的少主人,說不準還是能做太子的,蕭侯一點不吝嗇,排場鋪得極大,他身後跟著的馬隊幾乎排出城門去了。
嬴夫人這些年一直極不喜他的做派,蕭侯又要過來攔住她的臂膀,嬴夫人便蹙眉讓了開,“綠瑚。”
正當蕭侯納悶兒之際,嬴夫人對身後鑽出馬車的婢女說道:“將我的放妻書與和離書各取一封交給侯爺。”
蕭侯登時傻眼了。
他逃出兀勒,與蕭弋舟戰場相逢,固然傳出一道上陣父子兵的佳話,可兀勒的人誰不知道蕭家侯夫人要和離,侯爺他這是不勝其擾這才逃出去的。
打了大半年的仗,恐怕連蕭侯自己都忘了,在他離開兀勒之前,他不管走到侯府哪個角落,只要碰上琅嬛軒的下人,都能收到一封和離書或是一封放妻書,或是,兩封一齊塞他手裡。
綠瑚依言,將東西取了過來要面呈蕭侯,蕭侯如欲就斧鉞湯鑊,急慌地朝身後一跳,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望向夫人。
“夫人,都如此久了,你還要同為夫使氣麼?”
嬴夫人淡淡說道:“非是使氣,侯爺若還不明白,我只好賠上耐心讓您明白。”
“這……”
蕭侯甚至不敢看身後,說不準一幫老兵油子面上噤若寒蟬,心中卻都在笑話他!
綠瑚將嬴夫人解下的斗篷拿在了手裡。
屋外僵持不下之時,蕭弋舟走了出來。
一行人除了蕭侯與夫人齊刷刷下馬下車行禮,蕭侯一見險些又傻眼,什麼時候這兔崽子的威望名聲竟越過了他這個老子了?
蕭弋舟神色波瀾不驚,對父母寒暄一二,便讓綠瑚攙扶母親讓門,優先探望小開平。父子倆一前一後地走在後頭,到庭院下時,蕭侯瞻前顧後,屏退左右,皺眉壓低了嗓音將蕭弋舟的胳膊往下一扯,“若無為父相助,你即便能勝,又豈能勝得如此之快?”
這一點蕭弋舟承認,他垂下了眼瞼。
“父親,我自顧尚且不暇,您——”他眉頭微攢,“兒子只能說,這麼多年,您對侯府後院的兩個女人一無所知。”
第74章 情由
“父侯安置在的鳳姨娘, 為了一句累及父侯與母親之間的情分, 便尋了短見。父侯是如此以為的麼?”
蕭侯一愣。
“是啊。”
蕭弋舟皺眉盯了蕭侯一眼, 蕭侯疑惑之際,他對父親大人行了揖禮,轉身走了。
嬴夫人打入門後便一心撲在小孫兒上, 與嬴妲坐一塊兒聊天,少頃,蕭弋舟掀開珠簾走入裡屋, 嬴夫人抬起了頭,“過來。”
蕭弋舟依言走了過去。
未幾, 蕭侯也走了進來,算是湊全了人頭,嬴夫人自覺讓開一側,命人搬椅子來予蕭侯,蕭侯深深凝視著夫人,嬴夫人說完話之後便不再看他了,食指微微發癢, 低頭, 卻見襁褓裡粉雕玉琢的小嬰兒圈住了自己的食指, 嬴夫人驚喜萬分,“他認我呢,來, 給祖母抱抱。”
嬴妲便順從謹慎地將襁褓給嬴夫人, 嬴夫人也是二十年沒抱過嬰孩, 新奇地盯著瞅了瞅,抬頭不經意地說道:“模樣像極了弋舟!”
隨著她話音落地,蕭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嬴夫人卻發覺嬴妲好似興致缺缺。她心思細膩敏銳,捕捉到似乎從蕭弋舟走入房門開始,這小夫妻二人竟沒有說過話,而且在她打量之下,這倆人連目光交匯都沒有。
她抱著平兒朝身後看了眼,蕭弋舟耷拉著眼瞼,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