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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她從高老夫人處學了極好的按摩功夫; 時常為伽羅解乏; 後晌聽伽羅說眼睛難受,便尋了個墊子坐著,叫伽羅就勢躺在地下毯上; 靠在她懷中。

伽羅依言; 任由嵐姑的手指在她眼周輕輕按摩。

她並未告訴嵐姑那日昭文殿中的事; 詫異之餘; 難免好奇舊事。

待嵐姑按摩罷,尋了浸過涼水的毛巾為她敷眼時,便問道:“聽說當年老太爺和當今皇上結仇; 是為了故文惠皇后。那時候我還小; 不知內情; 後來也沒人提過這事。嵐姑; 你知道內情嗎?”

“故文惠皇后?”

“就是當年的惠王妃; 皇后登基當日便追封了她。”

“姑娘原來是說她。”嵐姑一笑,幫伽羅揉著兩鬢,趁著屋內無人,壓低聲音緩緩道:“當年的事我也只是聽夫人提起過,不知詳細。那時候咱們還跟著老爺在外面,京城裡兩位皇子鬥得正厲害,那日她去鸞臺寺進香,回來的路上卻不知為何驚了馬,連人帶著馬車,一起翻下陡坡。救回去的時候已不成了,沒兩日就撒手仙去。聽說那時候她肚裡還懷著孩子,也沒了。”

伽羅微驚,睜眼扯開毛巾,“那馬自然不會無故受驚了?”

“那時候我也這樣問夫人。夫人只是嘆氣。後來回到京城,聽人私下裡議論,說那事是老太爺和如今的徐相父子聯手做的,為的是給太上皇表忠心,只是沒留下憑據。這些話我也不知真假,不過老爺自那以後,就跟徐相的公子斷了來往。那回他和老太爺吵得兇,年沒過完就走了,姑娘記得嗎?”

“記得。那時候我很想看花燈,父親非要走,氣得我纏著他哭。”

嵐姑想起舊事,輕笑後嘆了口氣,“一晃眼,姑娘都這麼大了。”

“我記得那時候父親和徐堅是同窗,更是好友,回京後總要相聚。那之後,兩人就沒來往了。”伽羅仰躺在嵐姑懷中,瞧著頂上彩繪的藻井,低聲道:“倘若老太爺真的跟徐相父子做了那事,按著父親的性子,跟他吵起來也就不奇怪了。”

“可好人總是坎坷。夫人和老爺都寬仁和氣,如今……唉!反倒是那徐堅,腆著臉當了吏部尚書,父子倆朝中得意著呢。說起來,這回在府裡住了幾日,老夫人總問我姑娘是不是得鷹佐的歡心,我聽著,真是心寒。”

“老夫人不疼我,疼我的只有嵐姑。”伽羅翻身坐起,在她對面盤膝而坐,笑意盈盈,“這回能從鷹佐手中逃脫,全仗太子相救,我得早些查明白,不能辜負。”

“那我去搬書。”嵐姑亦含笑起身。

伽羅喝茶潤喉,依舊投身書堆。

*

數日苦熬後,伽羅雖未能查明來處,卻終於從一部殘卷找到了線索——

那套書年頭甚久,雖拿上等書裝著,裡頭卻破損甚多。書裡專講各處傳說,縱貫數百年,橫貫南北東西,收得甚是齊全。內中有幅鳳凰棲梧桐的圖畫,其中鳳凰與伽羅鎖上的全無二致。

只是書籍殘破,右下角多被蠹蟲所害,看不清底下的字,便難以追溯。

伽羅對著殘頁苦思,猛然想起幼時彷彿在京外一處寺廟見過此圖,當即喜出望外。

她再不耽擱,丟下書卷,即往昭文殿去。

時維五月,太陽昇起不過兩竿高,暖和而明亮。鳥雀於綠枝間蹄鳴,柳蔭下的風都似帶了清香。伽羅很久沒這樣高興過,腳步輕快,途中碰見杜鴻嘉,得知謝珩已下朝回了東宮,更是歡欣。

遊廊交錯,殿宇參差,她拎起裙角步下臺階,正想拐進洞門走近路,卻聽腳步漸近。

她抬頭望過去,便見兩名宮人引路,後頭的少女滿身綾羅,在大群宮人的拱衛下行來。

伽羅掃見那少女面容時微驚,忙後退兩步,垂首避讓在側。

少女漸近,似在與人說話。

“……有姜姐姐陪伴,貴妃和我當真能省心不少。上林苑裡的景緻正好,待這事過去,我便請貴妃安排,邀姜姐姐一同射獵。咦——”她的錦繡珠鞋忽然停在洞門口,旋即道:“這人不是東宮的吧?皇兄怎麼留了外人在此。”

伽羅心中微跳,屈膝行禮,便見那雙錦鞋已然走近。

上好的宮緞襦裙,材質出眾,繡工精絕,腰間所配均是宮外難尋的寶貝。能在宮人的簇擁下這般肆意行走於東宮的,還能是誰?自然是謝珩的妹妹謝英娥,如今的安樂公主了。

伽羅心知躲不過去,只好行禮道:“民女拜見公主。”

“你是誰?”安樂公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