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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伽羅方才跪地行禮,又緊繃身子應付端拱帝,疲累之下頭腦略微昏沉,直至謝珩的水杯遞到唇邊,才算反應過來。

她偏過頭去,不看謝珩,也不接水杯。

“我說過,心有所屬,無意於殿下。皇上深恨傅家和高家,絕不可能坐視殿下對仇家之女有意,所以殿下不必再自尋煩惱,徒增父子罅隙。”伽羅望著床榻裡側細密的檀木紋,像是能聞到佛堂內的嫋嫋檀香,聲音愈淡漠,“殿下書房裡那枚風箏,跟昭文殿格格不入,跟這座東宮也不相稱。回去丟了吧。”

丟了?丟了她精心繪出的禮物嗎?

謝珩咬牙,手掌握著伽羅肩膀,迫她看向自己。

“對我無意?”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伽羅直直盯著他,“嗯。”

他才不信!那晚在京郊山中,她說她心有所屬,他幾乎信了,甚至想過,該如何消除她對那人最後的留戀,死心塌地的投到他懷中。至此時才算是明白,她不是心有所屬,而是心有顧慮——今日父皇的態度和作為,恐怕早就在她意料中,所以才會顧慮退縮,斷然拒絕。

還真是出人意料的聰慧靈透,想得比他還長遠!

謝珩的目光像是要吃人,幾乎要將伽羅洞穿。

榻間瀰漫著苦澀的藥味,伽羅的手死死揪著錦被,咬牙道:“我確實,無意於……唔!”

短促的低呼自唇齒間溢位,謝珩俯身如電,猛然封住她的雙唇。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席捲過來,竭盡全力築起的壁壘,被他瞬間掀塌,灰飛煙滅。

伽羅掙扎,卻逃不開他的桎梏。

謝珩記著她還是病體,並未肆意攫取,但半點也不容她逃脫,雙臂左右箍著,俯身將她壓在靠枕上,雙目怒睜,直視伽羅。

伽羅也瞪著眼睛,對著謝珩凶神惡煞的目光。

像是有烈火襲入,將胸腔內結起的寒冰寸寸燒得融化,逼她步步退縮。原本刻意冷漠的眼神,漸漸戰敗,變得和軟,於水火攻守中煎熬、退縮。

謝珩突然輕輕咬了咬她的唇,帶著強自壓制的怒氣,帶著歉疚的溫柔。

“傅伽羅——”他終於退開些許,困著伽羅,篤定宣佈,“你也喜歡我,別否認!”

伽羅頹然靠在軟枕,只覺渾身的力氣彷彿都抽乾了,連腦海中都覺得混沌。

端拱帝說,膽敢添亂,必叫傅、高兩府陪葬。

謝珩卻說,你喜歡我,不能否認。

是啊,她是喜歡他,但那又能如何?

伽羅微微喘氣,從旁邊的高腳桌上取了方才倒的溫水喝下,聲音低啞,“也許我有點喜歡殿下。但那是從前。往後——我會認清形勢,管好這顆心。也請殿下認清情勢,別再逼我。”

“認清形勢?什麼形勢?”謝珩湊得更近,方才的怒氣和壓迫收斂,卻依舊將她困在懷裡,“傅伽羅,你聽著。我這輩子從沒喜歡過別人,既然喜歡你,再難我都不會放棄。父皇那裡我會擺平,想娶妻的是我,不是他!”

伽羅沒回答。

謝珩當然有底氣這樣說。他是皇帝膝下的獨子,哪怕犯再重的錯,再怎麼觸怒端拱帝,也不過是落幾句責罵,受一場責罰,不會再有旁的半點影響——至少謝英娥會安然無恙,他的父親更不可能受牽連。

可她卻不同。

高家的人雖對謝珩父子無禮,卻待她很好。傅家縱然於她沒有半點親情,畢竟有一絲血脈牽繫。伽羅縱然對傅家生疏,也未必能報答高傢什麼,卻絕不想牽連他們受苦。

更何況,她還有父親,還有外祖母,哪怕外祖父在西胡位高權重,但在綿延千里的大夏國土,在這座帝京城中,端拱帝依舊能輕易斷人生死。

她沒有資格冒險。

但這些話,顯然不能同謝珩說。

——即便謝珩知道端拱帝的手腕,卻也不會將親生父親想得太壞,更不可能為了她,跟端拱帝徹底鬧翻。畢竟那位是他在世上僅存的親人,是手握天下的帝王。

伽羅瞧著謝珩,心緒起伏之下,臉上浮起些病態的嫣紅。

她捂著胸口,忽然咳嗽起來,一聲一聲,嬌弱無力的,落入謝珩心間。謝珩忙起身去倒水,伽羅卻沒接——

“今日確實累了,殿下,能否讓嵐姑進來?”

語氣中早沒了方才的冷漠對峙,甚至帶著一絲懇求。

這般情形,謝珩不好再耽誤她病體,沉默點頭。

伽羅也不再跟他死磕,閉上眼睛,偏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