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便等來了貶官的旨意。
高探微在房中坐了三天三夜,猶豫權衡。
局勢已定,端拱帝攜雷霆之怒而來,儼然是決心要為長子報仇的架勢,他已迴天乏力。倘若他不做抗爭,以命抵債,平息天子之怒,或許能為高家女眷換來一線生機。倘若他執迷不悟,負隅頑抗,屆時等待他的,恐怕就是高家滿門的問罪斬首。
最終為女眷的性命考慮,高探微放棄了掙扎,孑然貶謫赴任。
彼時伽羅的大表哥高文燾還關在獄中,前途未卜,譚氏上京途中,才得知他出了獄。只是畢竟牽涉命案,又是端拱帝深恨的高家人,終被除掉了監生的身份,以旁的罪名發配充軍——當年為難謝珩父子,高文燾摻和的最多,甚至謝��乃潰�腖�燦懈上怠�
這般結果,已然比譚氏預料的好了數百倍。
至少長孫從監獄裡走了一遭,沒丟掉性命,其他的孫子也倖免於難。
她原本還懸心,以端拱帝的失子之痛,恐怕會先拿高文燾開刀。所以聽到那訊息時,竟自轉憂為喜,暗暗唸佛。
譚氏徐徐說罷,嘆了口氣,“如今那座府邸是住不得了。你外祖父去任上就只帶了兩個人,還不知後頭還會折騰到哪裡去。你兩位舅舅……嗐!好在文燾撿了條命,軍中雖苦,熬上幾年,還能有個盼頭。”
伽羅靠在她懷裡,低聲道:“表姐們呢?我怕她們也受牽連。”
“她們倒還沒事,只是各自隨著你兩位舅母,往她們外祖家去避避。”
淮南富庶,兩位舅母孃家都是當地頗有點根基的人家,只要不被牽連為難,照顧幾位落難的姑娘,並不費事。
然而畢竟寄人籬下,又逢家道劇變,哪比得在自家府中鬆快?
伽羅為表姐們嘆口氣,貼在外祖母的胸前,抬頭道:“話說回來,這回外祖母能進京,全是太子殿下的安排。甚至大表哥充軍的事,也是他有意放條生路。”
說到這個,譚氏頗為訝異,“他求情?對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會住在東宮?”
伽羅才要說話,忽聽外面扣門。
嵐姑過去開了,外頭卻是宋瀾身邊的管事宮女,後頭兩位侍女,各提食盒。
“太子殿下賜膳,命典膳局送了午膳過來,傅姑娘請用膳。”管事宮女跨進屋裡,朝伽羅屈膝行禮,旋即命後面的侍女上去,將食盒中的飯菜擺在桌上。
六樣菜,兩份湯,外加兩碟飯後甜點,皆十分精緻。
譚氏大為詫異,瞧向伽羅,卻見她並無異色,只說謝殿下賞賜。
屋門敞開,管事宮女退出,只留兩位侍女站在外面,等候差遣。
伽羅瞧著滿桌美食,也覺腹中飢餓,陪著外祖母用飯。
只是有外人在場,不好說體己話,加之譚氏滿腹狐疑甚少開口,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卻格外香甜。
飯後伽羅瞧著外祖母面色疲累,便先請她歇午覺,待她醒了再說。
譚氏卻等不得那麼晚,拉著伽羅入內,要她細說經過。
伽羅遂如實稟報,將北上議和、鷹佐索要長命鎖、她如何查探、面聖、拜見鸞臺寺高僧等事皆說了。只是為免外祖母擔憂,將謝珩逼供、西胡數次劫奪等事略過去。至於謝珩平白無故示好送禮物的事,更是半分都沒好意思提起。
這一說,直至後晌才算交代完。
譚氏聽得容色漸肅,疑惑更甚,卻因路途勞累,滿面倦色。
伽羅也不急著一時半刻說清,便先請她睡下,慢慢再說。
*
將近晚飯時分,譚氏才睡足起身。
她畢竟上了年紀,先前途中染上風寒,雖已痊癒,卻未能好生調養。這一路馬車顛簸,途中雖未苛待,卻也不算禮遇,一把老骨頭顛簸了千百里,又懸心外孫女的處境,寢食不安,直至今日見到伽羅,才能放心安睡。
飯後祖孫閒坐,譚氏又問些詳細的事。
末了,向伽羅道:“那長命鎖的事,太子究竟知道多少?”
“我所知道的,殿下差不多都知道。”伽羅坦白,“鷹佐趁著議和的事要這東西,鬧得太大,瞞是瞞不住的。我若想查清,那等境況下,也必須借他幫忙。何況太子殿下幫我營救父親,為表兄說情,接您上京,明辨是非又不牽連舊仇,我想,告訴他是無妨的。”
譚氏頷首,對謝珩的諸般恩情暫不評說,又問道:“我的事,他又知道多少?”
“先前我怕他遷怒處置您,用這長命鎖為由頭,說您或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