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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自從京中重逢,他見她哭過數次,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回逼供時因畏懼而失態大哭,和得知傅良紹的訊息時無聲哭泣,滿眼哀求。其餘時候,尤其是在外人跟前,她都是竭力鎮定,掩藏情緒,那回嶽華帶回傅良紹的訊息時,她縱然憋得鼻頭通紅,也在極力剋制眼淚。

卻未料今日眾目睽睽,她會淚落如雨。

原本打算問那高家老夫人的事,必定也問不成了。

謝珩站了片刻,轉身自回嘉德殿去。

*

南燻殿內,伽羅進屋關了門,扶著外祖母坐下,忙叫嵐姑奉茶。

譚氏笑意慈和,將伽羅渾身上下打量過了,手撫伽羅臉頰,溫聲道:“我還當遭了變故,你會承受不住,而今看來,我的伽羅畢竟是長大懂事了。”

“否極泰來,您教我的。”伽羅靠在她身邊坐著,抱著外祖母撒嬌。

“當時你被人帶走,我心裡真是七上八下,後來……”譚氏微頓了下,道:“後來太子殿下派人來帶我上京,途中雖然是看押囚犯的架勢,卻又沒旁的舉動,我心裡還疑惑。你怎麼住進了東宮?看這樣子,太子也不是在囚禁你?”

“太子殿下寬宏大量,沒計較舊仇。我住在東宮是有很複雜的緣故,待會兒慢慢說給您聽。”伽羅接過嵐姑遞來的茶水,送到外祖母面前,又讓嵐姑在旁坐著,一家人說話兒。

從前她在淮南時,就是跟著譚氏住,旁的丫鬟婆子不算,尋常都是祖孫倆一起說話,嵐姑常在旁陪著。這般溫馨的情景暌違太久,而今重溫,叫伽羅空懸多日的心總算踏實了許多。

靠在外祖母肩上,心裡也有了底氣,彷彿碰見再大的難關,都不會害怕。

伽羅唇邊笑意更深。

譚氏常年禮佛,性情平和,也不著急,見伽羅關心淮南的事,怕外祖父和舅舅執迷不悟,更加觸怒新帝,便簡略告訴她淮南情形。

自伽羅離開後,高家很是過了陣提心吊膽的日子。

昔日為難過的人陡然成了皇上,任是誰都害怕尋仇。高探微仗著原先永安帝的恩寵,在淮南過了數年威風八面的日子,陡然換了君王,便心中惶惶。

伽羅走後沒多久,京城的徐公望就派人來了淮南,所說的事,也在譚氏意料之中。

徐公望派來的人說,雖說端拱帝入主皇宮又立了太子,但他父子二人根基不穩。他同意扶立新帝,是沒防住姜瞻那老頭子的謀算,被擺了一道,迫於無奈只好答應,算是虎陽關之後的權宜之計。然而太上皇還在北涼,朝政的大權依舊在他這經營數年的相爺手中,但凡撐過議和的關頭,由他慢慢安排,總能尋到機會迎回舊帝,重振昔日威風。

而高探微要做的,便是扛住端拱帝的壓力,會同地方諸位官員,借他一臂之力。

高探微彼時正自惶恐,被徐公望的親信一番忽悠,意有所動。

譚氏卻覺得太上皇大勢已去,而新帝能入主皇宮,絕不可能是靠姜瞻一己之力。她與高探微畢竟不同,謝珩父子形同囚禁的那幾年,高探微想的是如何奉承皇帝,她雖居於深宅,卻留心琢磨過謝珩父子——

那般慘敗屈辱之下,能夠忍辱偷求生,其心志、城府、耐力,豈是旁人所能及?

而今的情勢,瞧著像是端拱帝父子走運,平白得了帝位,卻未必不是草蛇灰線,數年籌謀安排。

那位太子的嘔血而亡和小皇子的暴斃,便是例證。

當年惠王奪嫡失敗,是因上頭還有睿宗皇帝,其間夾雜的,不止是魄力、手腕,還有情分、出身。而今沒了睿宗那隻翻雲覆雨的手,便只剩兄弟二人真刀真槍的較量。

謝珩父子能在全然頹敗的情勢下扭轉乾坤,其手段又哪會遜於徐公望之輩?

迎回太上皇,拱走謝珩父子,說來容易,哪會輕易實現?

徐公望若當有那等周密手段,哪會輕易損了永安帝的兩位皇子,卻束手無策?

當時譚氏便心存疑慮,勸高探微先敷衍過去。

高探微被她說動,又怕端拱帝尋仇,私心裡指望著太上皇能回來,舉棋不定。

及至議和結束,謝珩安然歸來,卻無半點太上皇的訊息,高探微才算明白,太上皇回來的事希望渺茫。哪怕往後能夠回來,徐公望要等到何時,才能迎回他,再將謝珩父子拱出去?

以端拱帝對淮南舊事的仇恨,在他即位之初就已有所表露。恐怕沒等到徐公望迎回太上皇,他高家滿門,就得償還昔日的債務。

果不其然,沒多久,高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