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程為這般態度而不悅,皺眉道:“不是奪回?”
“是送回。”伽羅胡謅,“不知太子與鷹佐有何約定,總之鷹佐反悔了,我又回到京城,進了東宮。至於其中緣故,他們自然不會透露給我。不過殿下對我照拂有佳,想必將來處境不會太壞。”
彭程狐疑,看向不遠處沉默而立的謝珩親信戰青,再看看伽羅的從容姿態和氣色打扮,不得不相信,謝珩確實待她不錯。
至少傅伽羅的狀態,比北上時好了太多太多。
這就奇了。
謝珩父子深恨傅家和高家,一轉眼,竟然會禮遇傅伽羅?
彭程打量片刻,忽然笑道:“傅姑娘得東宮照拂,真該恭喜了。只不知傅相在北涼得知此事,會作何感想。”
“這很難說。不過當日徐相將戰敗的罪責盡數推在祖父身上,這訊息傳過去,祖父作何感想,我卻能猜得一二。朝堂中背棄朋友的並不少見,但祖父跟徐相有秦晉之好,徐相卻能翻臉不認,這樣的卻不多。彭大人跟隨徐相多年,不知當時是何感想?是否有唇亡齒寒之感?”
這話說得有文章,彭程笑意微斂,“傅姑娘都知道了?”
伽羅頷首。
有杜鴻嘉這個表兄在,探聽當時朝堂的情形,並非難事。
她款款朝彭程行禮,又道:“當日彭大人好意相勸,我十分感激,自當投桃報李。”
“哦?”彭程挑眉,瞧著眼前才及他肩頭的少女。
伽羅道:“徐相會在那時背棄我祖父擋災,可見背信棄義,捨棄盟友而自保,於他而言易如反掌。相較之下,太子殿下寬宏大量,任人唯賢,不止厚待於我,不計前嫌任用與我傅家沾親帶故的人,還曾為傅家和高家求情,可見氣量宏大,光風霽月。這件事,想必彭大人也有所耳聞?”
這等宮闈之事彭程並不知曉,但看伽羅神色,他已信了九分。
伽羅續道:“徐相的地位如今岌岌可危,他日若再遇難關,誰知還會推出誰去擋災?而今的情勢,太上皇回京的事希望微渺,皇上與太子卻蒸蒸日上。彭大人這官位來得不易,必定能識時務,想必知道當如何抉擇。”
“投奔太子?”彭程哂笑,“傅姑娘的好意彭某心領,只是你這年紀,想參悟朝堂的事,未免早了。”
“確實參不透。不過我知道,良禽擇木而棲,英主任人唯賢,雄才大略。太子殿下的本事,彭大人是見識過的,鷹佐數萬大軍佔盡優勢,卻被他反客為主,可見與他作對,討不到半點好處。如今太子殿下已然擺出了招攬賢才,不計前嫌的姿態。至於該棄暗投明,還是執迷不悟,想必以彭大人的睿智,應當能想明白。”
彭程慣於在官場油條間舞動長袖,原本沒太將伽羅放在眼中,聽得這話,倒是微怔。
伽羅適可而止,“殿下有事召我,彭大人,告辭了。”
彭程沉默不語,待伽羅走出兩步,卻忽然叫住她,“令姐就在寺中,傅姑娘不去見見?”
伽羅微愕。
她上頭就兩個姐姐,二姐傅婎志在入道,不會在此,那麼彭程所指的,必是長姐傅姮。
傅姮嫁的是徐相的次子徐基,那位跟彭程私交甚好,齊來禮佛,並不意外。況昨日才在寺中碰見徐蘭珠和姚謙,想必是徐家兄妹各自攜眷而來。
她腳步稍駐,旋即道:“目下的情形,相見何如不見。”
說罷,向彭程含笑施禮,喚了聲“戰將軍”,氣定神閒的走了。
彭程目送她離去,心中狐疑不定。
*
伽羅直至走到藏經閣外,瞧見左右沒人,才鬆了口氣,偷偷擦去額頭細汗。
方才一番話不可能立刻說得彭程動搖,但至少能讓他心中猶疑。只要他猶豫,不即刻將今日的事稟報給徐相,以謝珩的手段,自然能隨機應變,消除後患。
所以當務之急,是迅速將此事告知謝珩。
☆、第28章 028
藏經閣的觀書廳內,謝珩正與方丈對坐品茶弈棋。
方丈年已六十; 早年曾遊歷各處; 後又閱遍佛經; 見識頗廣; 佛學修為極高,深得敬重。伽羅入內見禮後並未打攪,直待兩人一局棋對罷; 才由謝珩引出話頭,提出想看看那副鳳棲梧桐的畫。
太子親臨,自無不許之理,方丈親往二層閣樓去取。
伽羅趁機向謝珩說了方才遇見彭程的事; 謝珩起初意外,聽得伽羅已將他暫時穩住; 眉頭舒展,微露笑意,“彭程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