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孝儒說:“陛下,如今朝局已然安定,不宜再生風波。依臣所見,無論燕王是否回宮,王權帝位,都不宜再作更替。臣之議,可尊其為太上皇,仍享太上皇的一應供奉。但是國無二君,朝堂政事,不能插手。”
慕容炎沒有說話,姜散宜說:“陛下,朝堂之上,舊臣眾多。就算陛下只是尊燕王為太上皇,難保這些朝臣之中就沒有期待他重臨帝位的人。而燕王流離輾轉,若不是到山窮水盡之地,又豈會向陛下妥協?他若歸朝,又真是為了安享太上皇的富貴悠閒嗎?”
慕容炎終於說:“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姜散宜說:“陛下,依臣愚見,自古以來,江山帝業又何來私情可言?縱然陛下仁孝,但哪怕是為了大燕河山,也不能心軟!”
左蒼狼聽見這話,轉頭看了姜散宜一眼,這個人也真是狠辣。話裡話外,明顯是要置慕容淵於死地的意思了。朝臣中間,他與甘孝儒都是慕容淵的舊臣,尤其是他,一直深受重用。
想不到身為右相,一朝反叛,竟然就狠下心腸要置舊主於死地。
慕容炎聞聽此言,也未作任何表示,姜散宜繼續說:“陛下,微臣以為,如今燕王回朝之時,陛下可以暫時應允。而且可以準備擬詔退位之事。”
甘孝儒說:“姜大人這是何意?!”
姜散宜說:“陛下,燕王如今雖然有回朝之意,畢竟未曾回朝。微臣有一策,可令其無法回朝。”
左蒼狼一怔,甘孝儒立刻也反應了過來,說:“姜大人是說……在燕王回朝的路上……”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姜散宜說:“這有何不可?”
左蒼狼終於說:“可……”她一說話,姜散宜和甘孝儒都看了過來,她想了想,還是把話說完,“可燕王和陛下,畢竟是親父子。行此刺殺之事,未免涼德。”
姜散宜冷笑,說:“左將軍這樣說就不對了,當初您前往漁陽刺殺燕王之時,可有考慮燕王與陛下是親父子?怎麼如今,燕王將要臨朝了,你倒是想起來了?”
左蒼狼說:“那時候,是因為溫帥仍有一戰之力,我並不希望因為燕王而拔除溫帥這樣的統兵奇才。”
姜散宜說:“左將軍這麼說就更不對了,難道在你眼裡,陛下的皇圖霸業,還比不上一個已故的溫帥嗎?”
左蒼狼本不是一個擅長口舌之爭的人,只能說:“我並無此意,只是覺得,如今陛下已是勝券在握,沒有必要非要殺死自己的生身之父不可。”
姜散宜說:“沒有必要?你可知朝中還有多少遺臣是向著燕王的?上次左將軍送回晉陽的急報都有人敢扣下,您卻敢說,陛下沒有必要防著燕王?”
左蒼狼還要再說話,慕容炎說:“好了。”兩個人都不再多言,他看了一眼左蒼狼,說:“左愛卿本就帶傷在身,先下去吧。”
左蒼狼一怔,姜散宜的眼神中閃過一抹亮光。她緩緩下跪告退。
慕容炎將她排除在了這次事件以外。
☆、第 54 章 密報
左蒼狼退下之後,慕容炎說:“你二人的意見,各有各的道理。父王回朝,孤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人心,又要生觀望偏倚之念。而如果父王不能回朝,無論什麼原因,都會令天下人質疑孤王的誠意。和……和當初爭奪帝位的初心。”
甘孝儒看了一眼姜散宜,暗暗有點心驚。左蒼狼下去之後,慕容炎的話開始毫無遮掩。甘孝儒之所以提出尊慕容淵為太上皇,是因為他不確定慕容炎是不是為了皇位,能幹出殺君弒父的事!但是如今看來,慕容炎不這麼做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慕容淵的死會牽累到他的名聲。
明白了他的顧慮和底線,甘孝儒立刻說:“陛下,臣以為,真正向著陛下的人,都會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自古天無二日,再者,燕王執政之時,大燕是何光景?如今陛下臨朝,大燕又是如何光景?公道自在人心,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置評。”
他話音剛落,姜散宜就說:“甘大人這話說得是,哪怕左將軍等人暫時不能理解陛下,假以時日,想必也終會明白的。”
甘孝儒一怔,他本意可沒有離間慕容炎和左蒼狼的意思,姜散宜突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慕容炎想了想,卻說:“繼續說。”
姜散宜說:“微臣長子姜齊一直跟在微臣身邊,食皇粟卻無建樹。如今也到了他為陛下盡忠的時候。當初微臣是隨著燕王南征北戰的,微臣斗膽,請陛下允許犬子姜齊帶兵,前往白狼河畔,迎接燕王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