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連笙拿著剪子,稍稍做了一個好讓自己能不這麼緊張的呼吸,爾後從夏溫言左肩上撩起一小縷頭髮,只聽輕輕“咔嚓”一聲,她將夏溫言這一小縷頭髮給剪了下來,接著她用食指從自己右耳邊也撩下一小縷頭髮,剪下,再拿過夏溫言此時遞過來給他的紅繩帶,一邊認真地將他們二人的頭髮一起用紅繩帶纏繫上,一邊輕聲念道:“ 縱隔千里情難斷,兩簇青絲結百年。”
娘說過的,嫁了人,就要與丈夫結髮同心,就算她不知他這成日與藥石為伴的身子能撐多久,也不知道她自己還能活多久,可她如今嫁給了他,便是他的妻,若是可以,她也想與他白頭偕老,而不是為自己不知何時會被他剋死而害怕著。
夏溫言聽著月連笙輕聲唸的話,垂眸看著她手中因紅繩帶而系在一起的髮絲,被燭火映亮的眼眸微微失了神。
月連笙不僅將他們二人的髮絲系在了一起,還從袖間摸出一隻紅緞布面的荷包,荷包上邊繡著戲水鴛鴦,將系在一起的頭髮放進了荷包裡,像是怕夏溫言會笑話她似的,她有些著急地解釋道:“我娘說了,結好的發要放進荷包裡才行,我怕你沒有準備荷包,所以我……”
愈說到後邊,月連笙的聲音愈小聲,最後面紅耳赤著乾脆不說了。
“是你繡的麼?”夏溫言忽然問道。
月連笙臉更紅,羞澀地點了點頭。
娘也說過,這個荷包需要她自己一針一線來完成,絕不能假他人之手,否則這情便不真切了,不過,他會不會覺得她的手藝很差勁?
“很好看。”就在月連笙想得有些胡亂時,只聽夏溫言溫聲道,令她的心怦怦跳得飛快,更是羞得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月連笙將他二人的頭髮放進荷包裡後還認真地將荷包繩帶給繫好,而後將荷包壓到了枕頭下邊。
她做這些的時候,夏溫言一直在看著她,看她緋紅的臉頰,看她羞得總不敢抬起的眼瞼。
待月連笙將荷包放好重新坐好之後,夏溫言從袖間摸出一樣物事遞到了她面前來,伴著他溫溫和和的聲音道:“送給你,希望你不嫌棄。”
月連笙怔怔看著夏溫言手心裡的物事。
那是一支木髮簪,雕成了山茶花的模樣,並不是貴重的金簪玉簪,且在明晃晃的燭光下還能清楚地看得出這支髮簪的雕工極為不精細,雕刻成這般的髮簪向來不會有人送得出手,畢竟只會打自己臉面,可正是這樣一支木簪,讓月連笙驚得險些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看到夏溫言託在手心裡的木簪的同時,也注意到了他手指上還沒有癒合的深深淺淺的刀痕。
月連笙的遲遲不反應讓夏溫言有些尷尬,使得他頗為難為情地道:“我……我失禮了,你就當——”
“送給我的嗎?”夏溫言尷尬地話還未說完便被月連笙打斷,只見她抬起了頭,正滿面羞澀地看著他。
對上月連笙的眼眸,這回輪到夏溫言怔住了。
卻見月連笙難掩歡喜地拿過他手心裡的木簪,紅著臉問他道:“我可以現在簪上嗎?”
這是他自己刻的髮簪的吧?若非如此,他的手上怎會有這般多被刀劃傷的口子?他是尊貴的大公子,身子又不好,卻願意親手為她刻一支簪子,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呢?
能在新婚夜得到丈夫親手完成的簪子,是每一個出嫁的女子心中都盼望著的事,如此也才能表示所嫁之人心中有著自己。
她以為她是不會收得到這樣一支簪子的,畢竟她不過是個“買”來沖喜的媳婦兒而已……
一瞬之間,月連笙歡喜並著感動,竟有些想落淚。
“我……”看著月連笙歡喜地拿著木簪,夏溫言不由得也淺淺笑了起來,“我幫你簪上,可好?”
月連笙抿抿唇,更覺羞赧,又點了點頭,“嗯。”
緊著,她微微低下頭,讓夏溫言將這支並不精緻卻飽含意義的山茶花木簪簪到了她髮髻上。
待夏溫言替月連笙簪好髮簪,她抬起頭看看他,復又低下頭,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夏溫言正要問她怎麼了,她這才輕聲道:“我……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可我沒有美玉……”
按照青州的婚俗,新婚之夜,新夫婿要給新嫁娘贈一支髮簪,以表自此妝容有伴,可常為悅己者容,更表對新嫁娘的情意,而新嫁娘則要給新夫婿繫上一塊美玉,以表君子玉不離身,新婿永遠是新嫁娘心中的仁人君子。
她本該給他準備一塊佩玉的,可是家裡的銀兩都給娘抓藥去了,便是連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