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面不改色,“因為鼎豐上下叫沈遲的只有一個!”
無恥是無恥者的通行證!福慧看著那張臉,由衷地想。
沈遲看著她,忽地無比開心,去捉她另外一隻手,手指觸到肌膚的瞬間突然愣了愣——那隻手竟然沒有戴手套,也沒有指套,沒有任何遮掩——遍佈傷痕的手,小手指殘留著碎裂的痕跡,而食指從根部整個切除。
笑容就那麼凝固在那張英俊的臉上,血色漸漸褪盡。
“我想著……”福慧慌了,“我想著總要面對的,……我沒關係的,真的,一點也不疼了。”
沈遲像是根本沒有再聽她說話,臉色卻更壞,全身繃緊。
“……我昨天隨便說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
沈遲神思恍惚,恍若未聞。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她看著沈遲,靜默,忽然問了一句。
沈遲依舊沒有看她,沉默。
“阿遲!”她搖他的手臂,沈遲愣了愣,側頭看她,渙散的目光漸漸凝聚,視線終於落在福慧的臉上,眼裡有某種掩飾不住的悲哀的神情,卻是笑了笑,摩挲著那隻手,無言。
福慧卻因為那簡單的動作鬆懈下來,然而那種悲傷的氣氛是她所不能忍受的,緊張的大腦高度運轉著想要打破眼前的氛圍,好像終於想起了什麼,福慧脫口道:“其實這樣也有好處啊,連戒指都省了,反正……”也沒手指頭帶!
壞了!
沈遲的臉蒼白的駭人,黑色的瞳仁糾結成點墨,渾身僵硬冰冷宛如大理石雕像。
福慧閉口噤聲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再顧不得開車的唐衍生,默默抱住了他。許久,沈遲才從那種冰冷僵硬中緩過神來,開口說了一句,“不要對自己這麼殘忍!”
“我沒關係的。”福慧低頭,掩去一掠而過的澀意,“我已經接受了。”
“可是我還沒有。”沈遲捉住那隻受傷的手放在胸口,抬頭看著車頂,淡淡說了一句,“這裡會疼。”
“以後不許拿這個開玩笑了。”想了想,他又下了一條禁令。
“恩。”
她以前就常常拿自己做過的那些糗事來逗沈遲開心,本來就擅長講故事,又愛拿腔作調地學各種型別的聲音,所以常常逗得生性內斂沉靜的沈遲看著手足舞蹈的她笑了又笑,偶爾還會挖苦她一兩句——可是,今天她才發現,重逢後,原本刻在她身上的傷痕,一點一點地轉移到了那個人的心上,變成一個看不得、碰不得、更說不得刺!
這一次,是真的傷到了,所以提也不能提。
“這個忘記還給你了。”路的對面沈遲靠在車上,手裡夾著一支菸,閒閒地看著福慧和季從風的方向,距離太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福慧只是略略一瞥,定了定心神,微不可察地緩緩吸了口氣,將裝著戒指的盒子推倒季從風面前——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怕他的——唯一的一次,眼前這個男人掌控了她江福慧的一切,扼住了生命的咽喉,多一分少一分的的力量都可能讓她萬劫不復。
季從風彈了彈菸灰,看著被推到眼前的戒指,吸了一口,沉默許久,忽然問了一句:“如果我現在反悔了,你”煙霧散去,他抬頭直視對面的女子,“你會把戒指收回去嗎?”
“啊!”福慧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知如何反應。
季從風卻驀地大笑:“福慧,你這反應還真是傷人啊。”掐滅了煙,季從風起身,拍了拍福慧的肩膀示意她稍等,“可是既然你還收著我的戒指,我們倆個還沒有徹底結束是不是?”
季從風看也不看戒指,越過福慧向門口走去,福慧一驚抓過戒指準備跟上,季從風回頭,“你先等一會兒,我跟沈遲有話說。”
那隻煙被沈遲夾在指間,卻沒有抽,只是不時放在鼻下聞一聞,看到季從風大踏步地走過來竟也沒有任何吃驚,把玩著手指間的煙,嘴角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好處全讓沈先生你一個人得了,沈先生也不怕犯忌諱?”全然沒有任何寒暄客氣,季從風看著姿態閒逸地靠著車門的沈遲,話裡藏刀。
“那得看是誰的忌諱了,值不值得我沈某人看在眼裡。”沈遲斜睨著眼前的人,眼神睥睨縱橫。
季從風冷笑,氣勢絲毫不弱,“在商言商,季某既然已經付出了代價,就要拿到價值相當的東西。”
沈遲從鼻孔裡哼出一聲,冷笑,問:“季先生付出什麼代價了?”
季從風咬緊了牙關才沒讓那個失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