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沒動靜,只輕輕搖搖頭,“還是,你替我難過,不礙事,多少年了,我已經,沒有感覺了。多少年前,就已是心如死灰……”,太多困苦艱難,冤枉委屈都(炫)經(書)歷(網),眼下這些小事,又何足掛齒。可我話未講完,卻看見她肩膀微微顫動,才知燕兒哭了,輕輕的,小心翼翼不讓我察覺……
直到晚飯,燕兒都悄無聲息的落落寡歡,她雖不開口講話,可平日裡總喜氣和善,人在身旁,如沐春風……
到底,我在期盼著什麼……
入夜,燕兒早早把暖爐和熏籠弄好,又在被子裡放了暖爐,她在我膝上放了厚厚的夾毯,來來回回,忙碌不停。
“說!你到底是誰?!”,我突然將她手腕攥住,把她嚇了一跳,睜大眼睛望著我,張口難言。
在西北軍營受寒留下了腿疾,夜晚疼痛難忍,入冬更是痛苦不堪。可多少年我都未曾向旁人透露半句,唯獨瀾兒知曉。
燕兒與我相識甚短,又是如何得知這隱秘?
她驚恐的睜大眼睛,張口結舌,只慌亂搖頭,似是當真無辜。陳年傷口在心裡裂開,瀾兒,若真是你信守承諾,陪我度過餘生,又何苦讓我費心猜測,不肯言明呢?還是我當真竹籃打水,痴夢一場。
她蹙起眉頭,長嘆口氣,用溫熱手巾將我額頭冷汗一點點擦乾淨,溫柔和煦,近來眉目神情愈發相似,叫人如何不忘情?
夜深過半,腿疾疼痛難言,燕兒將被中暖爐,一次次換了新的;既然她不是瀾兒,我就給不了承諾,既是有可能再成陌路,又何苦勞煩於她。
“你走吧,我夜裡不需要人伺候,這麼多年,習慣獨睡,有人伺候,反而不安穩。”,當年瀾兒不願奴才夜裡守夜服侍,連累我不習慣夜晚身旁再有生人,服侍的太監,都守在二門即可。月色清冷,她目光看透我內心,讓人不敢再直視;半晌,她嘆口氣,輕笑著將我被子掖緊,掩門離去。
暗夜之中,心境似被攪亂的池水,再看看當年征戰西北時,和瀾兒的家信,嘆時過境遷,百轉千回,萬般滋味在心頭。
風吹落葉,輾轉難眠,院落廊下有人窸窸窣窣的講話,嗓音壓的很低,可一下子就辨出是誰。
“你到底是何居心?若姑娘有心欺瞞,也休怪在下不客氣!”,弘明將燕兒去路攔住,他太過敏感提防,身負嫡子之責,自是唯恐家人平安再受威脅。
我的兒子疾言厲色,大義凜然,可人家就是不為所動,連點懼色都沒有,真是叫我這個當爹的替他汗顏。過了片刻,燕兒輕攏袖口,抬起手,迅雷不及掩耳掐在弘明腮上,使勁晃了晃。竟把當朝貝勒爺弄得羞澀窘迫,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勢,瞪著眼睛,半點威風都使不出來。
弘明當年最怕的是他額娘,怕什麼呢,唯獨怕瀾兒掐他臉,讓男兒威嚴掃地,如今被人反手就佔了上風,真是苦不堪言。
沒忍住笑出聲來,倒把他二人驚擾,弘明羞憤離去,只見燕姑娘扶著廊柱笑個不停。多少年了,我這兒子大有當家作主,兄長為父的架勢,擔憂家門,管教弟弟,扶持哥哥。少年老成,淡漠寡言,唯獨今日,我才記起,他到底也是孩子心性,露出多少年沒看過的窘迫羞澀摸樣。是我,虧欠了太多……
因為燕兒的緣故,皚皚來的勤快了許多,他總是肆無忌憚,毫不忌諱,與燕兒天南海北的閒扯。“你別搭理我哥,他是嫉妒,他怕你佔了額娘在阿瑪心中的位置……”“我知道阿瑪為什麼帶你回來,因為你長得和我額娘好像,尤其笑起來的樣子;不過,沒我額娘漂亮就是了……”“我和我額娘長得最像,你想猜測她的模樣嗎?可以看看我……”,無論多大逆不道的話,這個混小子都能說的流利暢快,在他心裡,簡直是百無禁忌。
弘明和下人猜測燕兒是我意屬納妾之人,有意無意都有所避諱,唯獨皚皚毫不放在心上;他看的順眼之人,就去親近,看不上眼的,連話也懶得搭理半句,到底是誰,把他寵成這般無法無天的脾氣?
燕兒對他也是百般縱容,無論皚皚自顧自說多少說話,她都靜靜聆聽,目光裡都是愛憐之情。皚皚隨性,許是說的累了,找個地方床榻倒頭就睡,燕兒小心翼翼將他手中吃了一半的蘋果拿出來,再蓋上被子;回身無意發現我在門外,還比出手勢,叮囑我不許出聲驚擾這混蛋孩子睡覺,簡直是讓人哭笑不得。
“燕兒喜歡他嗎?我這兒子雖不成器,可他心地良善,脾氣溫和,又善於討人歡喜。好歹也是正紅旗都統,談不上龍躍鳳鳴,倒也富貴榮華。你若是意屬他,我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