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曉得人是李大哥撞的,而這事一旦鬧開,李大哥準會被停職。沒了工作,他老婆肯定要吵著離婚,為了杜絕李大哥三天兩頭跑上門來哭訴的無窮後患,讓一個陌生人暫時住進家一段時日,姐還是能忍受的。畢竟,與李大哥婆婆媽媽的本事比較起來,姐寧可面對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梅家是她的地盤,她的地盤她做主,容不得他人插手。”
聽他抽絲剝繭的一番分析,周瑜民眼角抽搐,暗自嘀咕:自閉症果然是自閉症,一天到晚就喜歡琢磨這些古里古怪的東西。不過,他說的沒錯,與其在外費力搗鼓,還不如直搗黃龍,在小命身上著手。都一起住了五年了,他就不信,她半點姐弟之情都不顧念。
與夏沐恩整日埋首在家看書的沉靜不同,周瑜民喜歡泡在陽光底下曬一身標榜健康的古銅色面板。南轅北轍性格的倆人為了不被梅運掃地出門,於去年暫時結成同盟,一起商謀如何打消梅運驅趕倆人出梅家的念頭?
“但小命這回好像真的生氣了。連拒絕的口氣都比平常強硬。自閉症,你說我們會不會前功盡棄?反讓小命一怒之下不顧什麼約定了,直接將我們趕出去。在她的眼裡,我們倆始終都是外來的闖入者,不屬於梅家。”
周瑜民陽光帥氣的臉上籠上一縷陰鬱,雙手交叉著放在腦後,無精打采的向後躺倒。他不想回那個冰冷空蕩的家,也不想見到父母那邊像吸血蟲一樣的親戚們。住在梅家最大的好處,就是那群親戚礙於梅運的震懾力,不敢隨便跑去對他哭爹喊孃的整天哭窮。
要不是在靈堂上梅運乾淨利落的請律師將老爸留下的遺產全部變賣乾淨,為他請專人建立教育基金。那群人恐怕到現在還在叫囂著要爭奪他的撫養權。
受到周瑜民落寞的心情影響,夏沐恩放下手中的書籍,若有所思的偏過頭看向右手方向的玻璃窗,午間燦爛的陽光,穿過半掩半遮的窗簾,落入病房內泛著溫潤光澤的奶白色地磚上,留下一地的光斑。
他和周瑜民那個單細胞動物想的不一樣,雖然倆人殊途同歸,但起點究竟是不同的。他只想留下,留在她身邊,留在一個聽到他是“自閉症”患兒後,依然把他當成正常人的身邊。
猶記得十歲那年的春天,雪白的槐花一夜間開滿大街小巷,菜花蟲閃動著翅膀,低低飛舞在流動著陽光的空氣裡,穿著白色海軍領上衣,黑色百褶裙的少女,張揚的坐在樹椏間,恣意晃動著白皙的赤足。
“喂,小孩,你一個人躲在這裡不害怕嗎?如果覺得害怕的話,告訴我哦,我每天都會來這裡的。”
她的笑聲清脆如鈴,靈動的雙眸恍若明鏡,夏沐恩一直記得,那天,他在那雙眼睛裡清晰的看到自己鮮活的影子。就因為這,當富婆老媽興高采烈的跑來對他說要倒追梅運爸爸時,他似乎重又鼓起面對周圍形形□直戳他脊樑骨目光的勇氣。
“她是我們的姐姐,這一點並不會因血緣、姓氏、彼此身份的不同而改變。”雙眼因回憶而溼潤,夏沐恩低垂著頭,滑落的劉海遮住了眸底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堅定不移。倘若當弟弟是能留在她身邊的唯一機會,那他甘之如飴。
愛情會隨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淡去,而親情則不會。夏沐恩想著,當弟弟的好處是毋庸置疑的。起碼梅運不會以對待男友的挑剔眼光來審視他。回想梅運歷任男友被挑得一無是處,從而懷疑自己存在價值的慘痛經歷。夏沐恩忍不住慶幸,梅運對家人的寬容。
“自閉症,真要把他帶回家?”
周瑜民顯然有點猶豫,他想法簡單,並不意味他不會動腦子去思考。他猛地坐起來,盯著隔床陷入昏睡中的年輕男子看了會,總覺得不太妥當。一種會被拋棄的危機感迅速從他的心底萌生出來,攪得他心神亂糟糟的。
“兔子不吃窩邊草。”夏沐恩倒是很定心。
梅運的原則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家裡的草再鮮嫩,她都不會去碰。所以夏沐恩毅然決定,寧把威脅放到身邊時刻盯著,也不能放任在外。
“自閉症,你不覺得他出現的很古怪嗎?就好像是憑空出現在李大哥車子前似的。還有,他身上的傷勢根本不像是撞傷,反倒像是某種特殊材質的尖銳物直接貫穿的。”
周瑜民天性喜歡舞刀弄槍,又整日和當刑警的李為民混在一起,對警方管制的槍械刀具等倒也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他內心深處湧上一種既害怕又令他感到極度刺激的,用他目前匱乏的言語無法形容的矛盾。
“那讓他搬去饕餮居住。這樣,姐那邊也比較容易說通。”
夏沐恩對眼前的生活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