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嘛!像那個沙岩,安排他教高一,他說是什麼大材小用吭——吭——,在下邊散佈多少無利於安定團結的話。結果呢,調他到高三吭——吭——,他又嫌班主任工作婆婆媽媽,還是勝任不了嘛!可他倒好吭——吭——,反而說什麼人家庸俗,吭——吭——什麼人家小市民、政治扒手什麼等等,他自己是什麼東西嘛?你看你看吭——吭——,這多不好啊,多麼難聽啊!什麼大學生吭——吭——?大學生就不得了啦?在人家美國、日本、香港吭——吭——,要說包括在蘇聯——在所有的吭——吭——資本主義國家……”
“蘇聯可不是資本主義國家。”
“那就叫修正主義吭——吭——,對修正主義,叫社會帝國主義!在他們這些國家裡吭——吭——,大學生掃廁所,洗碗筷都沒有人要哇!要不是吭——吭——我們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翻身得解放,要不是我們打倒了萬惡的吭——吭——‘四人幫’,我看你沙岩上大學?上小學都沒人要你,你上得起嗎?恐怕你吭——吭——能學校門都進不了哇!小青年思想不端正吭——吭——怎麼行呢?怎麼能夠這麼無組織無紀律,無政府主義吭——吭——、自由主義這麼嚴重呢?在我們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國家吭——吭——,大學生從來都是寶貝嘛!我們領導工作太忙,沒有那麼多時間,吭——吭——你要好好幫助幫助他。吭——吭——還有青年教師們吭——吭——有些什麼思想動態,你要及時向組織彙報。等我們再考驗你一段時間吭——吭——,我們打算發展你加入黨組織這個先鋒隊,我和宋書記都可以做你的介紹人。你現在就可以寫份吭——吭——……”
“馬副校長,我還剛來這個學校,情況不熟,沒有經驗,因而我個人目前只想好好教書,其它的事,以後再說吧……”
“你怕什麼呢!書吭——吭——,當然是要好好教的。誰說你不教書了?宋書記吭——吭——,申主任都是領導,但他們吭——吭——不都兼著課嘛,有誰脫產當領導了?嗯?我自己吭——吭——都教了二十幾年的書了,現在不照樣在領導崗位吭——吭——上幹得滿好的嘛!沙岩說我們閒著吃政治飯,幹廢事吭——吭——,光整人,我說他在放狗屁!我……吭——吭——”
“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反正,我無心搞專業以外的事。我只是個教師,一個書呆子,能幹出什麼名堂?”
梅蘭只想表白自己,面對這種情況,不知道如何說得更明白些。
“那不行!組織上分配你幹什麼吭——吭——,你就得幹吭——吭——,並且只能幹好,這可是組織原則啊!專業,什麼叫專業吭——吭——?我做這個校長這麼久,也沒聽說過有什麼校長專業吭——吭——。若不是‘文革’害了我們這整整一代人,我還想造原子彈呢!吭——吭——小梅,組織需要就是專業!別人還求都求不來呢,你就別耍小娃娃脾氣了吭——吭——,嗯?”
馬副校長第三口茶,咕咚一聲一口乾!像牛飲,樣子頗具豪氣。
見他說得毫無餘地,梅蘭只得說:“你實在要這樣由你,但我有保留個人意見的權利。還那句老話,我個人的工作,只會以教學業務為主。”
宋雲芳顯然有幾分不耐煩了,她道:
“小梅老師,你當然還要教書,調到高一(3)班任班主任兼教他們班的語文,這是學校黨支部和教務處的集體決定,是領導對你的信任!組織決定了的事,哪能由著自己性子來?”又轉向馬副校長:“馬校長,我看是不是先開會?”
梅蘭無話可說,只得怏怏而退。
第三章(3)
東江二中座落在縣城南邊樹影成蔭的一座山包之上,從縣城街道到學校大門,除了一段裸露的沙石路面還算平整,就是足足五百八十級石階的斜坡道。石階每隔一定距離有一個長五米左右的緩坡平臺。從黎明時起,突然颳起一陣旋風,整個山野就全都被沙塵籠罩了,早衰的落葉稀稀落落地飄著。地勢高處風也急,秋風就從山與山之間的深淵裡卷出來,向著那臺面與石階只顧呼呼地刮。操場四周那早已落光了葉片的樹林便一齊隨風搖曳。那風兒時緊時慢,高大挺拔的白樺樹和鑽天楊,葉片在風的催促下,不停地飄落翻飛,那紅的黃的枯的就令人眼花繚亂起來。稠密處的小鳥不堪忍受樹的狂搖,振翅昂首,拖著一串長啾飛向模糊而朦朧的遠山去了。
天氣不是很好,早晨升起的一輪朝陽,遠遠比不上平日那般清朗明淨。山野在秋末冬初的蒼茫中顯得格外清冷肅殺,橙灰色或青灰色的山巒中,東江河靜靜流淌。接近正午,風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