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延嵩把桌上的判決書拿起來仔細一看,說:“關於這一點我可以向院長彙報,也許是疏忽了。”
鐵戈冷笑道:“疏忽?算了吧,十年牢都坐了,我也不在乎多一天少一天。但這於法不合的事在你們這些老法官手上恐怕不會是疏忽二字能夠解釋得了的吧?還有,我被關押在學習班的一年半時間能不能抵算刑期?”
“你倒是想得美,國家沒有這種規定。”呼延嵩冷笑道。
鐵戈任然不依不饒地追問:“國家法律規定判刑要經過審訊,你們怎麼不照辦?學習班禁錮我的自由,它對我的迫害比坐牢還厲害,難倒說我在學習班那些日子算是白呆了嗎?既然這樣你們何不把我早點抓進來?要是那樣的話,我這十年刑期起碼就少了一年半。唉,說也無益,那我就沒有多餘的話要說,是不是可以回號子了?”
呼延嵩卻說:“你的話說完了,我的法律手續還沒完。我問你,上不上訴?”
鐵戈冷冷地反問道:“你還有法律手續?哈哈,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開始你們就置法律程式於不顧,不經審訊即行判決,怎麼現在又來履行什麼法律手續?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當然我也知道,履不履行這個所謂的法律手續你們的判決都要生效或者說已經生效了。我明白的告訴你,現在不上訴,到勞改隊肯定要上訴。”
呼延嵩記下了“不上訴”三個字,並讓鐵戈簽字。
鐵戈抖動著手上的判決書,突然問呼延嵩:“你知道天日昭昭這個詞嗎?”
這一突然發問,使呼延嵩頓覺莫名其妙。
鐵戈大笑道:“既然有‘莫須有’的罪名,就一定有‘天日昭昭’的那一天!哈哈哈哈,老鐵回牢房去也,哈哈哈哈……”
有分教:
刑罰在身未過堂,布衣何罪費思量。
糊塗官判糊塗案,謹向老爺問律章。
正是:枉法裁判何談法律手續?有冤難訴只待冤沉大海。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68。…第六十八回 巡迴批鬥可以吃肉
第六十八回
巡迴批鬥可以吃肉
身處大獄偷藏香菸
話說元月十三號也就是判刑兩天之後,鐵戈等人又被提出來,依次戴上手銬,登上停在看守所院子裡的大客車。
鐵戈又糊塗了,輕聲問旁邊的柳六一:“今天又要做什麼?”
“這還不知道?要出去‘消毒’。”
當鐵戈關進廠裡的學習班時,柳六一已被紅州縣公安局拉出去遊鬥了幾次,因此顯得很在行。
所謂“消毒”實際上是指押到某個地方進行批鬥。除了辛建和左子海以及並不在紅州的李炳林以外,在押的七個人都上了車,分散坐在車上。同時上車的還有七個槍兵,其中兩個人坐在車尾,其餘五個人都在車頭。另外還有在公判大會上念批判稿的那個男人和一個喊口號的女播音員也在車上。這女播音員姓趙,她爸爸是在圍困長春時起義的國民黨新七軍的連長,以後恰恰又是辛建的父親辛開明的下屬,也在老山包上住過,是鐵戈一個同學的妹妹,從小就和鐵戈等人一起上學放學,此時正面相遇她卻裝著不認識鐵戈、柳六一和章子野。選中她當播音員是因為他父母都是北方人,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這小趙從小家學淵源,普通話說得呱呱叫,所以上面挑中了她。如果她膽敢拒絕這個工作,等著她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批鬥會。此時不知她該作何感想?其實鐵戈心裡並不怪罪她,她不過是奉命而為。
大客車出了紅州城關沿著濱江公路向北駛去,大家明白這是要到郎超雄任教的白湖公社中學去‘消毒’。”
“我操他媽!判也判了,當官的還要把老子們當猴耍!”鐵戈不滿地罵道。
“這是我們這個‘反革命陰謀集團’現在最後的、最光榮的、最重要的政治任務——作為批判的靶子,以此來教育廣大的革命群眾。”柳六一嘻嘻一笑道。
到了白湖中學,操場上早已擠滿了學生和當地農村的社員群眾,大約有三千多人。會場的上面貼著排筆寫的“批鬥大會”四個碩大的黑體字,會場前面坐滿了中小學生,他們是主要的受教育者,農民們則全都站在後面嘰嘰喳喳嘻嘻哈哈有說有笑亂成一片。當地所有的民兵們都被調來扛著步槍、衝鋒槍充當獨立連士兵和公安幹警的角色,藉以顯示無產階級專政的強大力量。
批鬥大會依舊是老套路:宣佈大會開始、把反革命分子押上臺、念批判稿、呼喊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