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在紅州公開張貼反革命大字報是怎麼回事?”
鐵戈說:“那時我關在學習班裡,對這件事不清楚。去年七月我從學習班跑出來碰到地委的孫大鬍子,他告訴我說章子野在紅州寫了一張大字報,題目是《論七月事件真相》,副標題是《揭開紅州地委的歹毒陰謀》。大字報說七五年縣公安局首先密捕了石庵村和辛建,八月初又抓了你,此後陸續有人被捕,大批的工人、學生、下放知青、機關幹部,凡屬於跟你們有過接觸的都被關進學習班,殘酷地刑訊逼供。這是公安機關秉承紅州地委的旨意,為了把紅州的反潮流戰士一網打盡憑空捏造出一個所謂的反革命組織,製造了一起紅州自解放以來最大的冤案。他在大字報中把你們平時說的話都公佈出來,就是要讓紅州的老百姓看一看這些話到底是對還是錯,到底能不能見陽光?到底是紅州真有一個反革命集團,還是紅州地委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而對我們進行誣陷?這張大字報一共有五十多頁,貼在電影院的海報欄裡,據說看大字報的人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紅州人終於明白我們這個所謂的反革命集團原來是地委以莫須有的罪名構陷出來的。接著肖國雄、封老大又組織人搞‘還我戰友’、‘說出真相’的聲援活動,鬧得整個紅州城沸沸揚揚。你們想想古良才是不是非常惱火?柳國夫當時就惡狠狠地說章子野這叫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這不奇怪,他們最怕人民群眾知道真相。”柳六一說。
郎超雄又問:“你那個《訄言》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內容?為什麼說你公然威脅公安機關?”
“我去年七月一號跑出學習班後走到羅畈縣的一個小鎮,發現身上只帶了兩塊四毛四分錢和兩斤糧票,那真叫慌不擇路。最後我硬是走到羅畈縣,又攔了一臺手扶拖拉機,這才到了我弟弟下放的地方,第二天我又找地委的孫大鬍子才回到家。然後我躲在封老大家裡寫了申訴,本想把它抄成大字報,後來又一想如果我也像章子野那樣做,會不會刺激地委和公安局效果反而不好?想來想去還是以申訴材料的形式遞給公安局好一些。你們當時在看守所已經關了一年多,我想快點把案翻過來,好讓你們早點出來,你們沒有問題,我的事也就清楚了。”
郎超雄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說:“鐵戈,你太幼稚了,這是與虎謀皮呀!”
鐵戈大大咧咧地一擺手:“我當時在學習班,再難受也比你們坐小號自強。我就是要把問題搞清楚,只要你們的問題搞清楚了,我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挖樹要挖根,砍樹梢一點用也沒有。那時候我橫了心,反正老子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石庵村說:“鐵戈,你這叫送肉上砧板——任人宰割呀。”
柳六一卻說:“他這人太重義氣了,從小就是這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我們從幼兒園就在一起,我太瞭解他了。”
“後來怎麼樣了?”葉一彪很感興趣。
鐵戈笑了起來,顯然是回憶起了一些好笑的情節,他說:“我把申訴材料交給文重,他不認識《訄言》的訄字,問我念什麼?我說念囚徒的囚。他又問是什麼意思?我說是被迫說出來的話。我在《訄言》中提了十幾個問題,要他解釋:第一、這個反革命集團具體是什麼時候成立的?第二、該組織的綱領、目的、行動計劃、聯絡方法、口號、暗號、代號是什麼?第三、我是何年何月在何處由何人介紹加入該組織的?第四、我何時寫過申請書要求加入該組織?第五、我在加入該組織時舉行過何種儀式?第六、證明人是誰?第七、我的上司是誰?第八、我的聯絡人是誰?第九、我們是單線聯絡還是可以橫向聯絡?第十、我在該組織中具體擔任什麼職務?第十一、我的活動經費是多少?每月津貼是多少?第十二、該組織的活動經費是透過什麼渠道獲得的?第十三、該組織給我和其他的成員的具體任務是什麼?第十四、該組織到底對誰負責?是對美蔣還是對蘇修負責?第十五、該組織交給我的任務是什麼,是炸大壩還是炸發電廠……”
柳六一笑道:“如果按照你這樣提問,我們不但是反動組織而且還是間諜組織。還有什麼活動經費、津貼,炸大壩、炸發電廠,我看你是看間諜小說看多了,真虧你把沒有的事問得這樣詳細。如果這個案子是你當主審法官那就完了,沒有什麼人能活下來,統統槍斃。”
石庵村大笑道:“絕倒!絕倒!你這些問題越是提得荒謬就越滑稽,姓文的怎麼回答的?”
“那姓文的一開始跟我玩裡格龍,說我是上當受騙受矇蔽的,只要認清形勢,認識自己的罪行,以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