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反右運動到底是怎麼回事,右派們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即使到現在我也不清楚。但蔡慶渝的案子我覺得太奇怪了。你說老蔡收聽敵臺那只是他個人的事,他並沒有反對共產黨嘛。如果說有罪的話,那也應該是這幾個國家的電臺有罪,你法院有本事去把那些電臺臺長抓了判刑。現在可倒好,製造罪惡的反動電臺你無法可治,收聽電臺的倒成了罪犯,你說荒唐不荒唐?”
有分教:
一曲哀歌一浩嘆,聽來字字訴悽然。
聲聲血淚聲聲怨,歲歲青春歲歲寒。
正是:荒唐歲月荒誕事,鐵幕時代鐵窗寒。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99。…第九十九回 縣太爺堅持血統論
第九十九回
縣太爺堅持血統論
邵指導強行放鐵戈
書接上回。
話說鐵戈這一番話又引得蔡慶渝怒火萬丈:“我操!我也是這樣和法院辯論的。我說你們應該把美國總統、英國和日本首相還有蘇聯修正主義的頭子勃列日涅夫抓起來,因為是他們國家的電臺搞反華宣傳。你們抓不到他們只能抓中國的老百姓,算什麼能耐?還有,收音機是犯罪工具,你們還應該把那些做收音機的廠家都關閉才對,沒有收音機我聽他媽什麼?再說我就是聽聽外國的電臺什麼反革命活動也沒幹,憑什麼認定我犯罪?憑什麼判我的刑?所以我是一不認罪二不勞動三不改造,幹部就只能關我的禁閉。”
彭定安笑道:“就是就是,我和老蔡都是禁閉室裡的常客,一關就是半年一年。”
“哎,老蔡,上面不準收聽外國電臺,只要有收音機的人都可以收聽敵臺,上面管得過來嗎?”鐵戈問。
“笑話,全國那麼多收音機他們能管得了嗎?他們就是怕老百姓知道了事實真相思想起變化。可是人的思想你管得了嗎?這種做法愚蠢得很,簡直是愚不可及!”
鐵戈不解地問道:“既然上面管不過來,你又是一個人收聽敵臺的,那你為什麼還是被抓了呢?”
蔡慶渝嘆了一口氣說:“都他媽怪我這該死的嘴巴不嚴,我把聽到的東西跟別人講了。”
鐵戈笑道:“老蔡呀,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怎麼能夠亂說?就這嘴巴給自己招來十幾年的牢獄之災,你以為現在真的是言論自由啊?我看你那嘴巴要縫起來,不然的話以後還要惹禍。”
蔡慶渝不服道:“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你要不參加批林批孔運動,不幫你的那些朋友翻案,你也不會判刑。”
鐵戈哈哈大笑道:“算了算了,大哥不說二哥,都他媽一個德性。”
彭定安又說:“論牢齡目前這個號子裡我最長,有十二個年頭了。就我看的話,勞改勞改,勞的人多,改的人少,有幾個像我這樣正宗的反革命能改造得過來的?你們這樣的人本來是從內心擁護共產黨的,但是法院認定你是反革命,抓你判你,要你認罪服法,勞動改造。結果形成了這樣一種情況:認罪吧無罪可認,改造吧無從改起,不認罪就要關你的禁閉,戴手銬上重鐐,你說慪氣不慪氣。”
鐵戈輕蔑地一笑道:“我才懶得慪氣。到這裡快一年了,還沒有好好休息一下,現在我正好趁關禁閉的機會睡他幾天懶覺。反正一天有九兩囚糧餓不死,既不參加冬訓又不挨批鬥,每天還有煙抽,比他媽學習班、看守所強得多。相比較而言這也算是一種幸福,哥們兒,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呀!”
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禁閉室裡的人從來不受中隊作息時間限制,也沒有政治學習,你想睡就睡想起就起,號子裡的燈永遠不熄。但是別人都要睡覺,鐵戈只好入鄉隨俗提前睡覺。
他爬到下鋪,把手銬扔在枕頭邊,然後和彭定安吃力地把腳鐐提到鋪上。
彭定安說:“這腳鐐在地上拖得很髒,找件舊衣裳把它包起來,不然墊的蓋的都搞髒了。”
鐵戈從枕頭底下抽出一件囚服把腳鐐包起來,脫掉棉衣,又習慣性的解開皮帶,自己卻不禁啞然失笑,因為戴著腳鐐褲子是脫不下來的,只好重新系好皮帶,嘴裡罵道:“我操,還要穿著棉褲睡覺。”
第一次戴著腳鐐睡覺還真不習慣,因為這玩意兒是鐵做的,儘管包上了不少布,但腳鐐還是不斷地把腳上的熱量吸走,腳板和腳踝冷得難受,只覺得陣陣寒氣浸徹骨髓。元月是一年當中最冷的一個月,要想入睡首先要用體溫把腳鐐捂熱,否則根本無法睡著。而且這副腳鐐再加上兩個鑄鐵做的桃盤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