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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旺盛的精力多得釋放不完,總不能成天除了上班,晚上就是政治學習。文革期間的文化生活實在是太單調,裝置廠又建在三縣交界的大山深處的小鎮上,鐵戈形容它太小時常常說:“老子一泡尿還沒屙完,就在鎮上走了個來回。”

說它小,還真是小得可憐。全鎮只有兩橫一豎兩條街,猶如一個“工”字,而那一豎還是白菂河的月弓橋。鎮上除了有一個副食品商店,一個百貨商店,一個小旅館,一個照相館,一個小餐館,一家醫院、一個郵電所和一個小車站以外什麼也沒有。而且交通不便,訊息閉塞,物資匱乏。

每個月大約能看到一兩場電影,無非是“三戰”(南征北戰、地道戰、地雷戰)和八個樣板戲來回倒騰。廠裡的青工普遍蔓延著思家情緒,甚至發生了一個名叫徐志剛的十二歲的童工私自逃回山東老家的事(此人的父親也是南下幹部)。

氣得廠黨委林書記在全廠大會上連連嘆氣道:“我這哪裡是黨委書記,我硬是成了幼兒園的園長。”

為此廠裡決定廣泛開展各項文體活動,以解決職工單調的文化生活,從而穩定人心。

廠裡當時有鑄造、電機、工模、水機、金工、微型、機修、厂部等八個單位參加籃球比賽。

鐵戈此時已經長到一米八八,鑄造連當然選中了他。可是他除了小學六年級體育課時摸過一次籃球外,對這玩藝兒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鑄造連第一場比賽是與電機連對陣,恰巧對方也有人身高一米八六,也不會打球,於是兩人站在球場中央如同兩根電線杆似的看著其他隊員滿場飛,自己只能乾瞪眼。

場外的觀眾大笑道:“這哪裡是打球,是在比高矮。”

由於電機連有三個人是廠代表隊的,陣容比較整齊,鑄造連輸得一塌糊塗。比賽結束後,大家到河裡洗澡,氣得張副連長直罵鐵戈:“你真是和尚的雞巴——白大了,這麼高的個子一點用也沒有!不說要你進攻,你幫著防守也行啊,你可倒好站在場上當起了觀眾。”

這一下強烈刺激了他的自尊心,他當場發誓:“老子三年內打不上廠隊的絕對主力,我他媽就是眾人養的!”

裝置廠有幾個打籃球的高手。有個姓劉的,是廠政治處王為仁副主任的侄子,此人是在部隊大院長大的,打的是組織後衛。他的彈跳好,速度快,視野開闊,戰術意識很強,常常能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把球恰到好處地傳給隊友,也能假裝分球而突然加速上籃得分。還有一個左前鋒是緬甸歸國華僑,身高僅有一米六八,大家都叫他小華僑。別看他是個小不點兒,卻有不少絕招。為了彌補身高不足,他的假動作極多而且極為逼真。他投籃精準,能左右腳起步,左右手上籃。而且他的體力絕佳,速度極快,他曾創造了在一個下午之內連續打了一場足球、一場籃球、一場羽毛球和一場排球的記錄,廠裡至今無人破此記錄,所以他又得了個外號叫“跑不死”。鐵戈為了學打籃球,就偷小華僑的球技,只要小華僑打球他就在一旁觀摩,等小華僑走了,他就一遍又一遍地模仿、苦練。

鐵戈的副連長張師傅原來是紅州縣機械廠的,這個廠的球隊其實就是紅州縣代表隊,中鋒是張師傅的師兄。張師傅在廠裡當工人時也常常在球場上玩,所以他的球打得也不錯。

他告訴鐵戈:“從你的身體條件來看,你的身高、彈跳力、爆發力無論哪一方面都比我師兄好,他的絕招是籃下左右翻身投籃。你如果學會了他的翻身籃,哪怕是一米九幾的人都很難防住你。這個動作我做不出來,但我知道怎麼做,我來教你。”

於是只要不下雨他就天天泡在球場上苦練,少則四五個小時,多則要練七八個小時。有時打累了他就坐在場下一邊抽菸,一邊觀摩其他人的動作,只要發現某個人的動作既好看又實用,他就反覆練習這個動作,直到完全掌握為止。

在沒有正規教練的情況下他只能學習每一個人在他看來值得學習的動作,加上他的悟性極高,天生就有運動員的天賦,所以很快就進了廠隊,第三年他真的成了廠隊的絕對主力,第四年被巴水縣代表隊調去,並且能打中鋒、左鋒和後衛。在這三年裡他練得很苦,一共打破了十一個球,穿破了十三雙鞋,其中有兩雙還是勞保的翻毛皮鞋。

在開展體育運動的同時,廠裡又集中了全廠會唱歌跳舞的高手成立了宣傳隊。裝置廠真是人才濟濟,武漢下放知青聶士敏會跳舞,周學烈的歌唱得很好,姚英大既會彈曼陀林又會說湖北大鼓還能當籃球裁判,可謂多才多藝。鷹峰縣的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