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紅衛兵的。正所謂魚龍混雜,泥沙雜下。
有一天他他突發奇想,何不把這些傳單撿回來自己去撒?他小時候看過電影《青春之歌》,那裡邊有革命者撒傳單的鏡頭,讓他感到非常羨慕和崇拜。
於是他帶著小兄弟們滿大街撿傳單。這幫十一二歲的孩子精力旺盛,學校又停了課閒著沒事,所以對這件事都樂此不疲,到處去收集各種傳單。這十幾個孩子把這些撿來的傳單交給鐵戈,足足摞了一尺多高,於是他帶著這幫小兄弟們上街去做撒傳單的遊戲。
他們跑到一座樓房上各自拿出傳單,鐵戈一聲令下,大家“呼啦啦”地往下撒傳單。頓時紅的、黃的、白的、綠的各種傳單在風中呼呼悠悠地飄落下來。
看到街上的人群忙亂地在空中抓、在地上撿傳單的熱鬧勁,這幫小孩在樓頂樂得哈哈大笑,好不暢快。至於傳單上說的是什麼內容、宣傳的是哪一派的觀點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他們只是覺得好玩而已,並沒有任何政治動機。而那些撿到傳單的人一個個卻是滿頭霧水,怎麼老造老保的觀點都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那時候觀點不同的傳單絕對不可能混在一起撒。
這些孩子的父親基本上不是被打倒了就是靠邊站,但他們都不怎麼著急。只要老爸的工資還在繼續發,每天有飯吃,他們就會到處瘋玩。革命?那是大人們的事。而且只要是革命,就是成天的你鬥我我鬥你,還有各種各樣沒完沒了的大會小會,既不能說話又不能走動,這樣的革命太沒意思,還不如到處玩玩。
二月的一天,他又帶著小兄弟們玩了一次撒傳單的遊戲,回家時碰到姜蜀劍急匆匆地趕路。
鐵戈叫道:“蜀劍,上哪去?”
“我哥讓人砍了。”
“啊?是誰膽大包天敢砍姜軍?”眾人大吃一驚。
“我也不知道,沈衝派人報信讓我到醫院去。”
“你先去,我馬上就來。”鐵戈帶領著小夥伴們趕回家。
他偷偷在家拿了二十個雞蛋到醫院看望受傷的姜軍。
姜軍躺在病床上,頭上纏滿了雪白的繃帶。隔壁床上也躺著一個人,頭上也纏著繃帶。鐵戈覺得這人挺面熟的,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床頭櫃上堆滿了各種罐頭和水果,姜軍正和沈衝、邰大慶、古學範、王石泰、謝能富、肖國雄等幾個紅州地區造反派的頭面人物說話。
古學範和王石泰、謝能富是“地直總部”的一二三號勤務員,肖國雄是“縣總司”的一號勤務員,鐵戈在街上聽過他們演說,所以也認識。
他從布口袋裡拿出雞蛋,紅著臉說:“不好意思,這是我瞞著我媽媽偷的,真拿不出手。”
姜軍嗔怪道:“你們家人口多,日子過得也不寬裕,這是何必呢?讓你老爸知道了又要捱打。”
鐵戈輕鬆的笑了笑說:“不會的,上次你和邰大哥幫的忙我爸都感激不盡呢。”
古學範問:“姜軍是怎麼回事?”
姜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古學範呵呵一笑說:“電影公司的鐵夫?我們早就認識。六四年搞四清時我在河口公社蹲點,他在房坪公社蹲點,開會時經常碰面。這個鐵夫號稱‘四能’:能喝酒、能講話、能吃苦、能幹活。我們南方農民能幹的活他這個北方胯子全都能幹,地委牛副書記很欣賞他。這個人就是脾氣暴個性強,屬於強項令之類的人。唉,梁飛也真是的,我們對鐵夫這樣的南下幹部應該多爭取。二野、四野南下幹部在我們地區很多,影響也很大,要儘量爭取大多數人的支援,可他倒好硬把鐵夫往對立面逼。這叫做為淵驅魚,為叢驅雀,鼠目寸光,是政治上的短視行為。我們黨的統一戰線就是三大法寶之一嘛,只要不是死不改悔的走資派我們都要團結。像鐵夫這種對文化大革命看不慣的幹部還有很多,我們多團結一個不就多一份力量嗎?各種人、各派力量對文化大革命有不同的看法這很正常,這就要求我們要做耐心細緻的工作。什麼是革命?革命就是要把我們這邊的人搞得多多的,革命不能搞孤家寡人。鐵戈,你回去後跟你爸爸說,就說我說的,革命不分先後,希望他早日站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上來。”
說完,他站起身來和姜軍以及隔壁床上那個傷員握手告別:“姜軍、封司令,最近太忙了,我和他們幾個要去開會,先走一步。你們好好養傷,以後的路還長,鬥爭將會更加激烈。我們需要你們這樣的熱血青年(姜軍當時剛滿十三歲,充其量還是個孩子)。沈司令,警衛人員安排好了嗎?”
“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