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伴。這難道僅僅是巧合嗎?兩次努力都因為湊巧而與同伴失之交臂了嗎?我不這樣想,因此心底有無邊的寒意湧出。
我大叫了兩聲,卻沒有絲毫回應。四周靜寂,只偶爾從天空有雷聲傳來。現在我也已經看不到天空,看不到烏雲了,雖然每過一會兒,就會有一道閃亮,在混沌的上方快速劃過。我如同藏在卵中的雛雞一般,驚恐、彷徨,無所適從。
“逃!”突然一個念頭從我腦海中湧出。不管“雷琮”和素燕的戰鬥誰勝誰負,不管郴子和素公的戰鬥誰勝誰負,立刻向後逃離戰場,是我現在最明智的選擇。但這個念頭僅止一閃而已,突然間,我的後頸一陣劇痛,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艱難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支仍然在不斷顫抖的箭桿。我中箭了,可為什麼是後頸?我現在面對什麼方向?敵人在哪裡?同伴在哪裡?迷茫中,我的意識逐漸模糊,四肢百骸逐漸脫力,但奇怪的是,此刻心中反而不再那樣恐懼了——
肢體已經沒有知覺了,肢體已經不存在了嗎?既然沒有了肢體,也就沒有了牽礙,沒有了疼痛,就象在縈的時候那樣,脫離人世而無憂地存在著……我已經死了嗎?死後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嗎?若真如此,人,何不求死?
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聲音似乎在腦海深處響起:“是你在呼喚我嗎?啊,原來是你啊……”
我抬起頭——肢體為什麼又可以正常行動了?我看到在面前站著一位老人,身披寬大的不知道什麼顏色的長袍,面孔瘦長,面色紅潤,留著一部長長的銀色的鬍鬚。我認得這位老人,這就是在縈我所見過的唯一一位仙人。那次,他才和我說了兩句話,大劫就突然發生了,他離我而去,但現在,他為什麼又在我身邊出現了呢?
“原來是你在懷念縈,是這種懷念帶我來的,”仙人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微笑著望著我,“我錯了,不應該逃避。既然你和縈有緣,既然你帶來了大劫,我就必須嘗試從你這裡尋找和大劫的聯絡,以及結束它的方法。”
“我……帶來了大劫?”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仙人微微點頭,然後又搖頭:“你不會明白的……現在,跟我走吧。”突然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如夢中飛行般,頃刻就到達了數十丈的高處。
四周的濃霧散開了,我身在空中鳥瞰整個戰場,就見所有計程車兵,本方的也好,敵方的也罷,全都仿如身在夢中,無目的地奔躥著,揮舞手中的兵器,卻根本無法觸及任何人、任何事物。似乎每個人都只不過一個虛影,或者他們其實是生存在不同的空間中的,而這些不同的空間,不知道為什麼,產生了影像的重疊。我看到一支長戟穿過某人的咽喉,如微風掠過虛空,受戟者沒有絲毫察覺,而持戟者亦如是……
我向雙方陣列的中央望去,我看到兩輛相距較近的戰車,御者和車右全都佝僂著身體,一動也不動,連拉車的馬也只是渾然擺動著脖頸,目光迷離。而在車上,卻各有一個長髮飛散,身披黑色長袍的人,右手高舉著什麼東西,正獰目相向。
本方戰車上手持豔紅色“雷琮”的,應該就是劇謁提到過的那個“神秘人”吧。他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面色粗黑,長眉入鬢,目光閃亮如電。而敵方與其相鬥的,應該就是元無宗門的第一達者素燕了吧。我驚愕了,因為我發現,白髮如雲的素燕,此刻右手中正舉著一枚雪白的玉玦!
那是“雲玦”嗎?素國已經找回“雲玦”了嗎?!怪不得那個神秘人有“雷琮”在手,依然無法戰勝素燕!我彷彿可以看到,在“雷琮”和“雲玦”之間,正凝聚著一股巨大的力量。雖然兩件神器相隔有近十丈,但我清楚地知道,道法的對決,已經到了間不容髮的生死關頭了。
“那是什麼啊?”我耳邊傳來仙人的聲音,仙人似乎並不認識這兩件神器,“那是仙界才有的東西,落在下愚手中,會破壞人界的平衡的。”我突然感覺背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動,身不由主地就向“雷琮”和“雲玦”之間掉落了下去。
我張開嘴喊叫,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近了,越來越近了,我已經可以看到隱約的紅光和白氣,在兩件神器間縱橫雜沓。很快,我就置身在這紅光、白氣中,無窮的力量猛然進入我的體內,我的身體象是要被撕裂一般。我雙眼圓睜著,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柔和的沙灘上。微微轉動頭顱,我看到一條大河在身側平靜地流動著。很寬的河,看不到對岸——我認識這裡,這裡正是我飲了河水落入水中的地方!
究竟是怎麼了?現在是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