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對誰都是。
她一路衝回家裡,這天是星期六,週末的路上到處都一家三口,任何一個人的笑容都會刺激她現在暴躁的神經。當她站在家門口,翻找了半天的鑰匙好{炫&書&網}久也插不進那鎖眼,她尖叫著把鑰匙扔在地上拼命踩時,一隻粉紅色的長毛腳覆蓋在了鑰匙上——被她踩了個正著。
她迅速地收回腳,看著遞到眼前有粉色熊掌心中的銀色鑰匙。
“他對我說‘出去’,然後就沒了。”她強忍著酸酸的鼻子,無比憤怒地道,“他怎麼……怎麼能!怎麼敢對這樣對我說!他怎麼敢!我們家變成這樣不全都是因為他嗎?他怎麼敢對一個二十多年盼著他出來,重新開始的人,他的親生女兒這麼說!”
「你沒錯。」他溫柔地撫摸著她低下的腦袋,不去看她的樣子,他知道,這時候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這不是你的錯,你做了所有最好的選擇,這不是你的錯。」
沉默半晌,她抬起頭來看向眼前的粉色大熊,扔下一句話後便進了屋。
“可是我輸了。”
輸?你沒有輸,不要說這個字,這會令我傷心。楊海一邊在內心默唸著,一邊跟在後面進了屋,關上了門。那天晚上他做了一桌子菜,芙蓉魚片、乾煸茶樹菇,一小碗涼拌海帶,再加一個紫菜湯。當她吃得滿嘴留香,拍著胖胖的肚子打了外飽嗝躺倒在沙發上後,心情已經好到可以嘲笑他肥胖的洗碗動作了,這令他有種滿足感。
第二天,易小柔起了個大早,換了身明亮的衣服,打扮得如同十八歲,吃了個飽飽的早飯後,她帶著微笑出了門。楊海被她嚴令呆在家裡,她不希望他總是跟在她身邊,他們在一起時間實在太多了,如果有熟人見了難免起疑。
在路上她還買了束花,雖然這種洋習慣老爹是肯定不習慣的,可是她還是要買。不是為他,是為自己的心情好點。她需要帶著一張笑臉去面對那個死而復生的老人,所以需要點對自己的獎勵。
當她站在病房門口時,還是忍不住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走進房間。
老爹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臉上的紅潤使他看起來就像個正常人,可是落在易小柔眼中就無比詭異——哪有前一天還像個快死的人,第二天就像體育健將了?
這不正常,是黑傘還是券的本事?
她現在沒空多想,只是露出個笑容試探地喊道:“爹?”
病床上的男人慢慢抬起頭,扯了扯嘴角——也許是在笑,也許只是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咧開嘴說道:“小柔啊。”
這個稱呼令她有片刻的恍惚,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甜甜地拉長聲音叫了聲:“爹!”
“啊?”易兵覺得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甜甜的軟軟的,帶著幸福的、人世間的味道,“小柔,我在啊。”
“你出獄了。”
“啊,天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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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三章 最甜蜜的暴力(12) 。。。
她漸漸看出來了,他的眼神並不正常,雖然還有反應,可回答起來總是言不對題。她走出房間,對在外面正與警察聊得開心的醫生道:“他好像有點……反應遲鈍?”
“遲鈍是正常的啊,他差點死了啊。”醫生一付沒好氣的表情,“病去如抽絲,何況他這樣差點不行的。你該慶幸了,他沒留下什麼後遺症,如果有些別的問題,也只能慢慢恢復了。最主要性命沒事就行了。”
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可是對深知背後隱情的易小柔來說就不是那麼合理了。只是這年頭,誰敢和醫生鬥?活得不耐煩了?她只得咧開嘴擠出個笑容,道:“我知道了,那以後還要多麻煩醫生了。”
那個年輕男醫生面上哼哼笑著,眼裡卻沒有半分笑容,打量她的視線像是在評估一塊肉。
她一轉身鑽進病房躲開,坐在床邊與老爹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驀地發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了。以前的固定探監他們總是聊些最近的生活,主要是她的,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她的生活可無從去說,而其他的,更沒有話題說了。
二十年的空白不是這麼容易彌補的,尤其在另一方而反應遲鈍,有問無答的時候。
她枯坐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站了起來,對老爹道:“我得走了,家裡還有事,你在這裡養一段時間我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易兵頓時笑了起來,露出缺了三顆的牙齒,那是在監獄裡獲得的“教訓”,他笑道:“好呀,不知道小玉有沒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