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浪花打起,攪動了一池水波。
紀子萱坐在岸邊大哭不止,而何嫣驚魂未定,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有人掉進水裡,開始疾呼大叫。
寒冬臘月,將帕子一角沾水,片刻就能結上一層冰渣渣,杜墨洳骨子裡熱氣少寒意多,本就體弱多病,且不會泅水,沒一會兒就歇撲騰,沉入水底。
何瑾急煞,拔腿就要衝去相助,,卻驀地給人扣住了手腕。
何瑾焦急回首,但見一人直盯盯地視著自己,單手牢牢抓緊自己的手腕,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男子周身帶著股湖底幽暗無光的最深處的冰冷氣息,他眼中深邃暗流湧動,那雙眼睛裡暗藏的壓迫感讓何瑾恍然愣住。
在瞧清來人時,何瑾勃然大怒,這張臉她想了一世,恨了一世,也罵了一世,如今就出現在眼前,何瑾卻除了咬牙切齒,不能奈其何。
扣住何婉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前世的妹夫,紀羲禾。
何瑾此時正是前世最後見到紀羲禾時的那般模樣,眼眶怒紅,恨不得將面前人咬碎一樣。
盯著何瑾的臉仔細瞧了會兒,紀羲禾恍然明悟了什麼,倏地笑開,但就算是在笑,他也無法讓人知曉他笑意何在。
何瑾心口血氣上湧,卻沒有功夫同紀羲禾耽擱,她強忍下心中將眼前人抽筋拔骨的衝動,想要掙脫手腕上的束縛,衝去池子裡將杜墨洳救上岸,但掙扎數次後卻是給越抓越牢。
“放開!”何瑾汗毛豎立如同一隻發起怒的貓。
紀羲禾卻不為所動,冬日的陽光打在他的細細雕琢出的臉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叫人睜不開眼,紀羲禾身材修長,他腳下黑色的影子被拉至遙遠的彼方,俄而,白雲緩慢飄動這,漸漸遮住了太陽,冬日的陽光像被驅趕似的在紀羲禾臉上依次掃過,起初是白皙光滑的左頰,而後是勾勒精妙的眉眼,挺拔的鼻樑,以及曲線感性令女子面紅心跳的唇瓣。
寒風中,紀羲禾衣袂蹁躚,他輕瞥遠處眾人聚集的岸邊,不緊不慢道:“這院子裡的護衛訓練有素,怎麼著也無需姑娘插手。”頓了頓,紀羲禾瞧了跌坐在地上抽泣哽咽的紀子萱,徐徐又道:“況且姑娘您這毫無牽扯之人下水救人,那該置那被救之人於何境地?”
視著何瑾,紀羲禾神色幽昧不明,他所講道出的話也無法叫人辨別出他真正用意,紀羲禾目光幽深地瞧著何瑾,唇角似笑非笑的撩起。
何瑾使勁甩開紀羲禾的手,方才說話間,杜墨洳以給人救起,此時正由人抬去了廂房。
院子裡的奴僕井然有序,倒是那些個方才還在遊賞風光談天說地的公子哥大小姐們驚慌失措起來。
見此,何瑾高懸的心才微微放下。
何瑾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方才瞧見紀羲禾她不由地將他當成了前世她想要的掘墳挖祖仇人,但眼前的紀羲禾只是她初見的旁人罷了。何瑾不是沒想過就此殺人滅口以絕後患,但此時能左右丞相府的絕非他紀羲禾一庶子,就算殺了紀羲禾,相國府依舊不會放過外祖,不會放過杜伯父。
何瑾望著紀羲禾恨不得啖其血肉,剝其筋骨,就是將其磨成碎渣渣,她也要在上面踩個不休,直到她鞋子爛掉,腳上磨出血泡她也不會停。但現在何瑾卻只能十指攥拳,強忍下心中的翻騰恨意,甩手離開。
寒風吹過,臘梅幽香飄進了紀羲禾的繡著暗紋的廣袖中,一瓣梅花悄然落下,落在了紀羲禾肩頭,片刻後又給捲起的香風帶走,望著愈走愈遠的何瑾,紀羲禾垂首翻開掌心,一股重活一世的實感在他心頭蔓延開來。
紀羲禾驀然笑開,前世恩怨未結,誰也別想脫盡干係。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紀同學,你出來受虐了嗎~~~
☆、第十六章【改
窗外,風越來越大,丫鬟出門瞧瞧,竟是下起了冬雪。
咳咳,細碎輕柔的咳嗽聲從廂房裡傳出。
杜墨洳皺眉,一手用帕子捂著嘴,一手細細勾勒,筆尖滑過熟宣,線條流暢飄逸,少許片刻,女子的螓首蛾眉便被嵌入畫中,杜墨洳徐徐抬手,有思慮了會兒,蘸上丹墨點在了女子唇間。
杜墨洳抬筆收手,畫中女子穿著樸素,梳著婦人髮髻,眉目含笑,一勾唇角,便帶起了右頰上輕淺幾乎不可見的酒窩。瞧著桌上畫作,杜墨洳微微驚愕,明明是無意之舉,畫出來的女子卻像足了那人九分,驚訝之餘,他又不覺笑開,目光柔和隱隱含情,心情大好,似乎察覺出了自己深藏許久的心意。
正是笑著,寒風吹進,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