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具體是什麼。
被這樣看著,顏生心裡有些發慌,自己的謊話莫不是被識破了。
“顏夫人和顏老爺早在八年前已經去世。”良久輕嘆。
顏生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逝世。
八年前。
父親。母親。
她的?
待她聽清楚,她想尖叫。
像是腦袋裡有什麼東西瞬間被抽走,一片慘白似要脹破而出。
晶瑩的指甲深深嵌入面板,疼痛讓她清醒了許多,又埋於血肉。
我只是愧疚,我想說對不起。
我只是惋惜,我想說不甘心。
我只是不捨,我想說很留戀。
我沒有悲傷,我不會去難過。
我沒有親情,我想形式也好。
我沒有愛人,我努力愛自己。
我沒有錯誤,我們都沒有錯。
我沒有啊。
我不需要啊。
但是老天,你也不要奪去啊。
我只剩下這些了。
只剩這些了。
“白姑娘?”她聽見万俟汀玥的聲音,抬頭看他,眼底仍舊是溫和的。
顏生看了他好一會兒,很隨意地笑笑,不甚在意:“那公子可否送我回顏府。”
“自然。”万俟汀玥再次笑了,一襲藍衣黑髮愈發耀眼,“三天吧,三天後汀玥方可送姑娘回顏府。”
時間像是人眼角的魚尾紋,可緩可速。
迅速時,朝如青絲暮成雪。
緩慢時,一絲一絲刻骨銘心地一寸一寸爬過人的臉。
只過了兩天,便如同過了兩年。
除了發病的時候,顏生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會這麼難熬。
無力地靠在木桶邊緣,蒸騰的霧氣模糊了她的臉龐,臉上的裝已經卸去,露出白如凝脂的肌膚,長長的羽睫微闔,純黑上掛著晶瑩細碎的水珠,似是睡著了,白嫩柔軟的臉頰上染了一層淡淡的殷色,沾了溼意的唇如同三月裡散落的桃花,輕抿著,一絲放鬆,一絲冷色。烏黑的發糾纏著如同海藻般凌亂卻極有紋理,垂在比凝脂還要白皙的肩上,落入水中,蕩起一波春芳。
也對,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又何必難過。
他們…… ……怨過我沒有。
怨又如何,只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 ……
罷了,當是我欠了他們的,我會去弄清楚。
最後,叫一聲,這一生也沒法叫了。
“爹。娘。”對不起。
用手擦去銅鏡上的水霧,顏生拿了青花瓷小瓶倒了些藥膏,一點點敷上了臉頰,直到鏡中的人兒再次變得有些陌生了,她才穿了紅袖送來的素色薄衫,既不是女裝,也算不上男裝,卻穿著十分舒服,合身。
紅袖的態度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彎彎的笑眼,讓顏生覺得大前天見到的紅袖像是一個幻覺一般。
黑髮用布襟擦了滴落的水珠,只是依舊溼漉漉的,也不好束起,就隨意地搭在肩上,長的竟快及膝蓋,像是披了一層沾溼的厚披風。
只要明天,只要明天,就可以見到顏徊了。
父親母親沒有了,還有顏徊。
顏生這樣告訴自己,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水榭,今日水榭上十分的安靜,沒有那日悠揚飄渺的笛聲,更沒有那日素淨得仿若要隨雲而去的謫仙般的身影,只有一抹鮮豔濃郁的,茜素紅。
入目的,便是這種顏色,在碧色的晶湖河畔上,褐色的樓臺水榭中,顯得異常鮮豔,卻又入得畫中,沒有與這清淨和諧的景色有絲毫的格格不入。
這讓顏生突然想起前世看到過的一段話,字字句句卻也是記得不那麼清楚了。
“知道我為什麼喜 歡'炫。書。網'這種茜素紅嗎。”
“因為這種紅,紅得就像人的慾望。”
“所有人,所有人都被這慾望燃燒。”
“唯有我,唯有我因這慾望而輝煌。”
但那茜素紅披在他的身上。
那不再是慾望,那是一團被凍住了的濃郁妖異地火焰。
一旦化開,將燃燼天下。
她突然覺得可笑,自己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似是察覺到有人來了,万俟玦姬抬起了頭,只是手中泛黃的書卷依舊沒有放下,白瓷面具上的暗蘭尤為妖異,卻又讓人覺著清雅,他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顏生所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