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無法作出任何解救舉動。唯一的解脫方法,是被陷者親手割去沉入“莽井”中的部位。如果你很快就被陷到了咽喉處,便只能斬去自己的頭顱,因為,那是最為輕鬆的解脫方式。
而對於卡姆雷和他的夥伴來說,這裡的地形,就像彼此身上的刀傷般熟悉。即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他們也能不費半點力氣地摸出端倪。長年累月地穿行於這片死地之中,使得每個人都練就了一副好耳力??這是探出莽井位置所在的不二法門。地面下沙石的沉陷,會產生一種類似於毒蛇顫蠕的“簌簌”聲,極其微弱。當然,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種聲息與死寂沒有任何區別。
對於這批冷血的殺戮者來說,可怕的並不是戈壁,而是這裡的某種生物。比他們更為貪婪,更為嗜血,更加悍不畏死的生物。
最危 3ǔωω。cōm險的夜晚已經過去,隨著陽光由溫暖漸變灼熱,歸途就只剩下了幾十裡的路程。烈日的暴曬下,漢子們紛紛脫去用以禦寒的長衣,搖晃著早已經空空如也的水袋,滿是憔悴倦意的臉上,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神采。因為,就在前方隱約可見的那座巨型丘陵背後,有著他們的家。
在小心翼翼地繞過兩個緊挨在一起的莽井後,車隊緩緩地停了下來。左側方,一個淺淺的泥窪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儘管那裡面殘留著的液體與其說是雨水,倒不如稱之為泥漿更合適一些,但隊伍中的絕大多數人還是陸續下馬,行向這戈壁中難得遇見的水源。
荒瘠乾涸的地面,早已被似火驕陽烘烤得滾燙燎人,噴發著騰騰的熱浪。宛如一群捕食後的豹,精悍強壯的漢子們擠挨在淺窪旁,伏飲起與地面同樣滾燙的渾濁積水。
被熱醒的撒迦掂了掂腰間早已乾癟的牛皮水袋,跳下馬背,在卡姆雷的默然注視下鑽進人群。
“要這樣,先輕吹幾口氣,把水面上的浮灰吹到旁邊。然後抓緊時間喝水,對,小口小口的,動作輕才不會捲起底下的泥。”一個臉上斜貫著巨大刀疤的漢子笑眯眯地蹲在旁邊,看著撒迦小狗般可愛的動作,目光中盡是疼愛憐惜。
撒迦屏著呼吸喝了幾口泥水,擦了擦唇角,神情鬱郁地坐到了一旁。
“好孩子,好像有些什麼東西在困惑著你。”刀疤漢子拍拍撒迦瘦弱的肩膀,從腰後抽出柄寒光閃閃的短刀,剜削起手掌中累累的硬繭,“願意的話說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你出點有用的主意。”
“威卡大叔,父親。。。。。。父親他騙了我。”撒迦垂目注視著水面上模糊的倒影,寶石般澄淨的紫眸迅速黯然了下去。
威卡手中的動作頓住,語氣溫和地道:“原來是這樣。。。。。。孩子,包括我在內,邊雲裡的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在你父親的心裡,你比他自己的生命都還要珍貴的多。雖然我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有一點希望你也會考慮進去,你父親的身後,是整個邊雲要塞。”看著撒迦小臉上似懂非懂的表情,他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展顏笑道:“等你長大了,就自然會明白啦!”
“我會努力想明白的。謝謝您,威卡大叔。”撒迦遲疑著答道,站起了身。與此同時,一圈極細的漣漪,不易察覺地自水面正中震起,寂然擴散而開。這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變化,卻使得原本喧囂的水窪四周迅速安靜了下來。飲水的戰馬開始低低嘶叫,或伏身、或站立的漢子們同時停止了言語,警惕地環顧著四周曠野。
作為一個出入大戈壁百次以上的老手,威卡能夠清晰分辨出半里之外正發出微聲的,究竟是一條三尾蜥蜴,還是一眼最小號的莽井。而此時,近在眼前的淺窪水面正在擴散著一層層越來越激烈的波紋,而他的耳中竟然完全聽不出一點異常的響動!
“老大!”威卡突然探出熊掌般的大手,一把揪住撒迦的後衣領,將他瘦小的身軀大力拋向卡姆雷,“是它們,不會錯!”
遠在幾丈外的卡姆雷伸臂橫攬,穩穩接住撒迦,目光已變得凌厲如刀:“全隊,防禦陣型!”
車隊,很快被圈成了一個圓形。一節節堅木車廂橫置在馬和人的外圍,構築了一道略勝於無的稀疏護牆。縫隙間,幾個漢子神色陰騖地從腰囊中取出一些鐵盒,將裡面粘稠的墨色液體細細塗抹上每一支箭頭。另一些人則將馬背上橫置的皮檔卸下,抽出一捆捆嶄新的白羽長箭,輕拋到夥伴的腳邊。他們沉默而迅捷地做著這一切,眉宇間充斥著森冷的殺機。
不遠處,那窪深不過腳踝的積水已經變得如開了鍋般騰騰沸躍。大股的泥漿從窪底飛濺而起,似極了一座正在噴發著岩漿的微型火山口。一團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