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迦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的新發色,語氣頗為和善,“的確是有件事情想讓你去做。”
正對著那雙邪惡的魔瞳,戈牙圖只覺得全身都被浸在了冰水裡,一股寒意直從千萬個毛孔中迅速滲進體內。雖然不明白什麼事情會和喝酒有著關係,但他還是本能地決定回絕:“這個。。。。。。我天生就不能碰酒。您找阿魯巴好了,他比較能喝一點。”心思電轉間他忽地反手拍了下額頭,笑道,“還真是年紀大了,腦子越來越不好使。要說酒量,天底下還有誰能比得過瘋子船長?您等等,我這就去叫他過來。”
“今天早些時候,我已經讓人送老傢伙回去了。”提起古曼達,就連撒迦也有些悻然,“總是叫囂著讓我少殺幾個人,精力旺盛得可怕。。。。。。不過就算船長在這裡,也沒可能替我去辦這事,他不適合。”
“究竟是去做什麼?”戈牙圖被勾起了好奇心。
“去城裡最高檔的地方找上些姑娘,喝點酒,然後因為某件不愉快的事情砸了整個場子,這就是全部。有錢不想付和沒錢賴帳自然是兩回事情,滿大街都是貴族,可是真正能把壞事做到讓人無話可說的又能有幾個?”撒迦有意無意地望向穿梭忙碌的運金人流,嘆息道,“雷鬼,去把阿魯巴那個笨蛋叫來。沒辦法,只能將就一下了。”
“天哪!!!”戈牙圖的一聲慘嚎幾乎嚇倒了所有人,在短短的伏地、仰首一系列動作之後,他的眼眶邊緣已經奇蹟般地掛上了兩行淚水,“撒迦大人,您所說的這一切,可都是我畢生的志願啊!求求您,讓我去完成這些艱難的任務。雖然對一個不會喝酒的文弱男人來說,挑戰可能是過於嚴峻了一些,但為了理想我連生命都願意付出,其他的事情還能算得了什麼?!”
撒迦遲疑不決地看著他:“你確定?”
“還有誰去?我能帶多少錢?”戈牙圖一骨碌爬起,喘息得像只即將撲殺獵物的狼。儘管在他的心中,沒有人能夠取代那位終日冷若冰霜的女族長,但這顯然與找樂子無關。
“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如果還是辦不好,就別回來了。”撒迦簡簡單單地說完,臉上緩慢地現出一個輕鬆笑容,“還有,帶上我們的湯姆森少爺一起去。”
“您是說那頭肥馬駒?!”戈牙圖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對方的表情變化,忽然發現自己成了一條徒勞掙扎的魚,而那柄鋒利的鉤上面,餌料根本就少得可憐。
黃昏時分,希斯坦布林行省巴洛克城。
停歇不久的戰亂彷彿並沒有給這座繁華城池帶來多大的影響,每當暮色降臨,城區大小酒館中依舊是人聲鼎沸,一派醉生夢死的喧囂景象。
繁華街道的邊緣,則處處可見露宿的流民。這些在戰火中失去家園的人們猶如某種渺小而頑強的昆蟲,在這冰冷蒼穹下佔據著片瓦之地。面對城裡居民或是憐憫或是不屑的目光,飢餓的母親默然撩起襤褸衣襟,用乾癟乳房哺育著同樣飢餓的嬰兒。漫長的顛沛生涯已經使得她們習慣了恥辱,即使是行人隨手丟棄的小小果核,也會立時引發一陣騷動搶奪。
或許是出於造物主惡意的玩笑,人類的軀幹構造在世間萬生之中脆弱得根本不值一提,但每個靈魂在擁有獨立意識之後,卻往往擁有著最為豐富的情感。喜悅、憤怒、憐憫、感傷,當所有的一切交織成立體,便構成了無數個截然不同的本性。
有善良,自然就有卑劣。
對於那些像狗一般蜷伏在街邊的下等人,滿臉麻子的哈塞爾巴認為丟骨頭過去讓他們相互撕咬能帶來極大的樂趣,實際上他也正是這樣去做的。從二樓窗邊不斷扔下大塊牛骨並高聲為爭搶的流民喝彩,這名出身豪門的年輕人笑得肆無忌憚,壓根也沒有注意到身邊幾名歌妓隱隱流露出的厭惡神色。換句話來說,他從來就不會去顧及他人的看法。
在希斯坦布林新近當紅的銷金窟??“虞美人”裡面,顧客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作為這裡的常客,哈塞爾巴終年鼓脹的錢囊像是塊堅固基石,確保著他高貴的尊嚴不會受到半點侵犯。只要願意,他不但能買下那些妓女的肉體,甚至還能剝奪她們的生命。當然了,事後只需要一筆小小的額外支出,所有的問題都會被解決。
值得慶幸的地方在於,哈塞爾巴不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戀屍癖患者,所以在他點名召妓的時候,妓女們時常會爭先恐後地拋來媚眼,渴望著能夠賺上一筆豐厚的肉金。對著張坑坑窪窪的臉龐完成整套活塞運動的確是難了一點,但好在金錢的魔力總是能夠消除很多障礙。
總而言之,哈塞爾巴算得上是個大受歡迎的恩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