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邊的幾縷垂髮,默默疊整檔案。
“殿下,請呆在車裡,我們遇上了一點麻煩。”車伕平板的語聲傳來,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瑣事。
玫琳略怔了怔,掀起右側車窗的幕簾。由她的角度向前看去,視線恰能觸及正前方的半條街道。一名頭罩低垂的黑袍人就站在街面當中,阻擋了馬車行進的方向。他的袍身上纖塵不染,整個人安靜地佇在那裡,像是已與黑夜融為一體。藉著月色,玫琳清晰望見了他頭罩陰影下緊抿的唇角,那抹刀刻也似的冷酷弧線似是正在無聲獰笑。
“蘭博基叔叔,請您先回皇宮去,我想下車走走。”玫琳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她的手掌始終於無意識中顫抖收緊,直到將那些檔案揪成了皺褶疊生的紙團。
“您確定麼?”車伕打扮的蘭博基頓住動作,一支極長的馬鞭已自車轅上被摘下,蛇般盤踞在他骨節暴突的大手中。
當年能夠活著走出血煉之地的所有七名試煉者,已經被撒迦格殺了四人。蘭博基與另一名武者自那次授勳儀式後,就開始連同宮廷法師團一起負責玫琳姐妹的貼身護衛。在普羅裡迪斯的心裡,這對雙生姊妹的安全顯然要比大部分事情都重要得多。
可能是性格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改變,蘭博基的身上找不出半點武者慣有的倨傲蠻橫。相反,這名年近半百的老兵總是顯得謹慎而內斂,因為他知道,那或許不夠威風,卻往往能成為確保活命的關鍵。
“您確定麼?”沒得到任何回答的蘭博基又問了一遍,直視著黑袍人的目光中已有殺機。後者身上隱隱流轉的力場讓他感到了威脅,從一開始,那極其古怪的,像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物質摻雜而成的能量波動,就在悄然無聲地吞吐著信芒,仿若黑暗中蟄伏的森蚺。
“是的,我確定。”玫琳開啟車門,徑直走到那人面前站定,酥胸急促起伏間,語聲卻平靜異常,“我認識這個人。”
黑袍人極緩地抬首,掠了眼車轅上端坐的蘭博基,繼而轉身,讓開通路。隱約間,車伕覺得有兩簇紫焰在那片通體的黑暗中遽然亮起,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殿下,那小人先告退了。。。。。。”蘭博基輕叱一聲,策馬行向前方。就在經過黑袍人身側的一剎那,他手中的長鞭忽然變成了燦然不可逼視的金黃色,鞭梢倏地躥起,帶著道凌厲至極的尖嘯直齧那人面門而去!
與此同時,這外貌毫不起眼的車伕單掌按上車身,整個人大鳥般飛撲,合身阻在玫琳與黑袍人之間。雖然心中瞭然那些沿途暗隨的皇家軍士必定是遭遇了不測,故而才會久久不見動作,但他還是選擇了正面一戰。
除了敵人,沒有人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覲見皇室成員。蘭博基不喜歡拼命,卻從不(炫)畏(書)懼(網)拼命。尤其是當那位王者身邊的人或事受到威脅時,他根本就不會再考慮自身的安危。
蘭博基認為,他的生命乃至靈魂本就屬於當今的摩利亞皇。一直以來,他也正是為此而深深驕傲。
自始至終,黑袍人從頭到腳未曾動過半分。玫琳就這樣看著金黃色的炎氣輝芒熾烈大放,沿著長鞭鞭身遊弋疾湧,直到一股濃烈純粹的黑暗光體無聲現形,冷然將其吞噬。
她只是默默地看著,美眸中有若覆上了一層寒冰。
一拳,黑袍人揮出的一拳便將蘭博基徹底擊潰。如此可怕的敵手,後者就只遇見過一次??在授勳儀式上,那個叫做“撒迦”的年輕人。
體力的迅疾消退,似乎和疼痛席捲全身的速度成正比。蘭博基捂著中拳的胸腹處,漸漸軟倒,直到失去知覺之前,眼睛還是緊盯著黑袍人,就像是一條無力護主的忠狗般悲哀而不甘。
“你是我所見過最不知死活的人。”玫琳冷漠地開口,連半眼也不曾望向倒地的車伕。
撒迦扯下頭罩,淡淡地笑了笑:“你也一樣。”
“接下來做什麼?讓我來猜猜。。。。。。”玫琳毫無懼色地迎上他的眼神,道:“脅持我?然後去跟父皇談條件?或者你根本就打算用我作為籌碼,好讓父皇束手待斃?真是可笑,你認為像他這樣的人,會在意失去一個女兒?”
“皇宮的守衛太多,有你在,我會比較容易進去。”
玫琳直視那雙亮若星辰的紫眸:“就這麼簡單?”輕咬了咬下唇,她的語聲逐漸轉低,頰邊飛起兩抹暈紅,模樣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可人,“難道是我的撒迦哥哥又想欺負人了?那天。。。。。。那天晚上你所做的一切,還不夠麼?”
“如果你肯丟掉懷裡的那些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