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家園,精靈默默地作出結論。
正如參天旗杆上獵獵飄揚的黑日軍旗,所傲然展示的那樣,這裡是裁決的家園。緊密維繫著其間每個人的紐帶,並非他物,而是歷經磨礪後比鐵石還要堅固的情感。
藍菱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但沿途所見到的這些歡笑,這些真摯美好的事物,還是讓他的步伐不知不覺間變得遲緩。直到通往聖胡安議事廳的道路,於腳下漸至了盡頭。
“請問,是來見撒迦大人的嗎?”議事廳門前的警衛很年輕,唇上淡淡的茸毛加上靦腆的笑容,讓他看上去就像個半大孩子,“歡迎來聖胡安。大人已經吩咐過,精靈族是他的朋友。”
藍菱還以微笑,深吸了一口氣便向廳內走去。到了現在,任何思想上的交鋒都是毫無意義的。裡面那個人即使締造了整個王朝,那也是建立在無數屍骨之上,更何況,他本就是戴著假面的惡魔。
“對不起,進去之前,請您先卸下武器。”警衛掠了眼精靈身後的長弓,語聲歉然。
“這是他定下的規矩?”藍菱停下腳步,“如果我說不呢?”
“大人從不會對護衛警戒之類的事情感興趣,這只是裁決定下的規矩而已。”年輕的警衛聽出了對方言語中的不屑,卻依舊和和氣氣地道,“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兵,向來就不太會說話。但事關我們大人的安危,所以還希望您能像其他拜訪者那樣,多包涵一些。”
藍菱擰起了眉,對方不亢不卑的表現讓他覺得棘手,卻又無意就此翻臉。正遲疑間,一名白袍法師快步從議事廳內走出,遠遠對警衛打了個手勢,“大人請這名精靈進去。他可以帶上任何想帶的東西,包括武器。”
警衛的娃娃臉上現出恭謹神色,垂首退到了一邊。藍菱跟著那女法師步入高闊深遠的大廳,滿目的沉暗瞬時間壓將下來,將陽光帶來的暖意吞噬至盡。
與其他建築物風格一般,這幢更像是宮殿的議事廳,粗獷雄偉得令人難以想象。沿著粗大的,毫無雕飾的立柱走進,空曠廳堂中除了兩人的腳步聲交織迴盪以外,沉寂得一如荒野。在那幽深平整的穹頂之上,畫師們以黑紅兩種色調,描繪著裁決軍旗的圖案:血海,暗日,周邊以凌厲筆法勾勒出的火雲,給人以錯覺正在燃燒。
藍菱從未見過建築本身,會帶著如此霸道逼人的氣勢,不加雕琢的原始美就這般透過切割印痕,在每塊岩石上淋漓顯現。當經過某根立柱,或是某段牆體的時候,他甚至能感受到石匠臂膀上肌肉塊壘的力量,與鐵鑿敲下瞬間,迸發出的大蓬火星。
“撒迦大人就在裡面,請進。”
引路的法師在廳堂盡頭的又一道巨型門戶之前,停下了腳步。幾名早已肅立於此的白袍女子同時向藍菱投來視線,空間裡的魔法波動隱約收縮了一下,旋而恢復寂然。
整個裁決軍團中,只有少數前宮廷法師,被特許不用統一著裝。她們中的近半人已經是魔法部隊的最高導師,同時也仍然擔任著撒迦的近衛。在這些冷豔堅強的女子眼裡,撒迦並非只是首領,而且還是羅芙唯一愛過的男人。
“提醒你一句,精靈。”藍菱的美麗還是首次被人忽視,法師中的一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雌豹在盯著麋鹿,“希望揹著那把弓,只是你的習慣。。。。。。”
藍菱沒有答話,推向閉合大門的右手,也悄然頓在空中。女法師說些什麼,他根本就無從分辨。就在先前一瞬,從厚實門體內驟然傳出的奇異響動,已如磁石般牢牢吸附了他的心神。
仿若是兩頭史前巨獸正在咫尺之外的封閉世界裡撕咬博殺,那陣陣激烈而沉悶的巨響,讓人禁不住懷疑,整個議事廳會不會隨時坍塌成一片廢墟。
藍菱並不清楚門記憶體在著什麼,從無數次戰鬥中歷練出的敏銳直覺,卻讓少許邪惡至極的血煞氣息變得清晰可辨。精靈天性中對黑暗事物的憎惡,使得他立即炸起了一身寒意,並向後疾步退去。幾乎是與此同時,兩扇楠木巨門轟然爆裂,碎成了漫天飛舞的塊屑。一截黑黝黝的物事隨後激射而出,帶著猛惡罡風擦過藍菱身側,鏘然鈍響聲中斜斜著地,接連翻滾著撞上了遠處立柱。
那是支斷臂。確切的來說,是支精鐵打造,長度接近三丈的斷臂。魔法師們發動幾道小型風系魔法,將遍佈石屑的地面略作清理,彼此苦笑對視之間,卻發現那精靈已經走進了室內。
高壁上開出的狹窄氣窗,將金黃色的光柱瀉入這幽暗空間,偌大一塊空埕之上,就只站著兩個人。周遭隨處可見形狀各異的精鐵斷體,面積小些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