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部分

撒迦每一天都起得很早,回“家”的時候,俱已是夜幕低垂。他不知道,那裡是不是能稱為“家”,卻已無法選擇。

巖重城的建築體大多有著雄偉巍峨的風格,而位於西郊邊緣的樓閣房屋卻盡皆矮小而陰暗。這裡密如蛛網的巷道交錯橫深,四通八達,集結出一塊極其複雜的地形。即使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巖重人,只要不是身居此處,往往也會在這座龐然迷宮內暈頭轉向上半天光景。

撒迦在斜穿過小半個城區,到達西郊的時候,天色已朦朦發亮。熟稔地繞過了十幾條錯綜巷道後,他徑直鑽入正前方的狹隘衚衕,在一家外表簡陋不堪的小酒館門前,頓住了腳步。

幾乎是剝啄聲響起的同時,酒館的門就自內被拉開,一雙狹長的獰目向外冷冷盯上了撒迦的臉龐:“有人跟著你嗎?”

撒迦搖了搖頭,那人哼了一聲,側身讓他進屋:“就算是有人跟,你也不會知道。前幾天在你來的路上,我們的人一共捏死了三隻鬼祟的‘老鼠’。。。。。。”

斑駁著淺淺凹痕的橡木門在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呻吟聲後,重新與門框緊密契合,酒館的內部復又迴歸了一片死寂。幾點微弱的燭火在角落裡搖墜晃動著,構築了屋內黯淡的光源。先前那人隱在暗處,一動不動地打量了撒迦半晌,忽桀桀怪笑道:“倒是真沒想到,直到今天你居然還能夠站在這裡。。。。。。跟我來罷!”

昏暗中,依稀可見那人滿臉留著濃密的虯鬚,身形壯碩之極,在行過撒迦身邊的時候,竟似極了一堵會移動的方牆!

撒迦保持著沉默,邁動步伐跟了上去。

酒館內的空間頗為狹小,幾張並不寬闊的木桌拼擠在一起,就已佔據了將近大半的地方。在擺滿了烈酒杯盞的酒櫃之後,有著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大漢擰轉門把,衝身後的撒迦偏了偏首,冷笑道:“老規矩,如果在天黑以前你走出這扇門,我將會非常樂意擰斷你的脖子。”

門後,是一條陰暗幽深的甬道,一眼望去,宛若永無盡頭。略帶著黴腐味的氣流撲面而來,無聲劃過兩人身側。撒迦面無表情地走入甬道,在身後的小門即將閉合的剎那,淡淡地道:“你永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大漢愣住,忽然迸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好,好!看不出你這小鬼還有點意思,今天晚上出來的時候,老子請你喝一杯!”

撒迦不再言語,徑直行向那虛無而混沌的暗色中去。整條甬道俱為大塊的麻石砌成,裡面沒有任何光源,越是到深處,令人作嘔的黴腐氣息就越濃烈。由於年代久遠的緣故,四周的石壁表層上,剝落出了無數大小不一的凹坑,就像是鑲嵌著一張張形狀各異的鬼臉。在撒迦的眼中,它們清晰而猙獰,但卻毫無可怖之處。

甬道深而曲折,在混沌的黑暗中蜿蜒如蛇。由於四壁上碎落的石屑鋪得滿地都是,當腳掌踏在上面時,會發出一種奇異的“咯咯”聲響。它迴盪於死寂的空間之中,層疊湧動,一如蟄伏在暗處的鬼魅在獰笑不休。

長時間的徒步行走,使得撒迦的周身已經被汗水所溼透。他微微地喘息著,目光始終梭巡在右側的牆體上,像是在找尋著什麼。終於,一處不起眼的凸起出現在視線中,撒迦行上前去,探手按向那塊不過拳頭大小的菱形石塊。

幾記細微的炸響之後,轟然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大震,撒迦的滿頭黑髮陡然向後扯得筆直,全身衣襟盡皆翻飛舞動,激揚不休!

甬道內霍然大亮,整塊牆面在他面前已左右分成了整整齊齊的兩半,朝陽的第一縷光芒正自天際探出,洋洋灑入這寬近三丈的巨大裂口中。撒迦早就閉上了雙眼,許久之後,方才邁出甬道。

外面,已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這裡是一座深深凹陷的谷地,形狀酷似一個巨碗,碗底平整如鏟,鋪展著褐色的乾燥土壤層,弧形倒卷的邊緣部分則高高聳起。一些粗壯的大樹零星生長在四周的高壁上,根鬚牢牢地深扎入壁端,樹幹懸空橫伸,與地面相平行,情形匪夷所思之極。

高達幾十丈的“碗口”處,籠罩著一層半透明的穹頂,它的色澤略呈銀灰,表層隱隱流動著青色光華。這層光體的存在,似乎並不能影響到氣流的透入。清涼的微風穿行於谷地之間,柔和地撩動著撒迦的髮梢,拂過他的臉頰。彷彿,是想要給這孤苦伶仃的孩子,些許撫慰。

谷地間,矗立著近百幢線條簡潔的高大木屋。它們一幢挨著一幢,緊密整齊地連在一起,排成了一個極大的橢圓形,首尾並不銜接。在這橢圓的中央,有著片類似於馬場的空埕,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