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棲身於此的生命體,亦都已慣於,在虔敬中贊禮歌頌。
“至高神以七日創世,最末一日造人。原罪的烙印,令人類逐漸偏離了天父指定的坦途,富饒的大地因此受到眾神詛咒,變得貧瘠而荒蕪。為了果腹,人們被迫學會了種植畜牧,艱辛存活的同時,怨恨與惡念也逐漸萌生。
首批罪民引發了廝殺掠奪,世間最終充滿暴力。萬能的父對人類犯下的罪孽感到憤怒,他造出救贖之舟,並告誡忠貞的信徒:‘看哪,我要使天火降臨,風蛇席捲,大地裂開深淵,洪水在塵世氾濫。凡是有血肉、有氣息的活物無一不死,依舊信奉我,追隨我的義人,都可以進入聖舟。潔淨的畜類飛鳥,要帶上七公七母,這些可以留種,將來在地上生殖。’當將逝的世界加封時,這些徵候徐徐展現。所有的人都望著空中擴開的四扇毀滅之門,風火水土融合的審判力量覆天撼地,墮落的靈魂在罪惡淵藪中哭泣懺悔,卻無法逃脫毀滅的命數。正如至高神所昭示的,救贖之舟降臨在大陸最高的比索托南雪峰,來自各地的信徒早已守候在那裡,虔敬的信仰令他們獲得新生。”
法偌雅清泉般純淨的語聲,正在宏偉主殿中靜靜迴盪著。包括南北樞機主教、六名紅衣大神官在內的所有高階神職,以及透過“自然之眼”洗禮的數千聖女,紛立在贊禮臺的下方,默然聆聽這名銀髮女子講述的神學典故。
相較於其餘附屬建築,主殿無疑要更為恢弘大氣。純粹的聖輝透過穹頂鏤空的琉璃條格傾瀉而下,將整個殿堂沐浴在銀白之中,內壁所鐫的浮雕纖毫畢現地展示著精巧與完美,典雅拱柱所支撐的彷彿並非殿堂本身,而是整個天穹。
然而在法偌雅那出塵的風姿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已淪為陪襯。環視著寂靜的大殿,這冷豔清絕的女子將面前的《啟示禱文》翻後了一頁,繼續起未完的故事:“到了第十三日,空中不再降下火雨,颶風也逐漸止歇,洪水卻始終未曾退卻,反而越漲越高。等到水面淹過了比索托南雪峰千尺,最後一名信徒塞坦尼爾才乘著獨木,從東方緩緩而來。化作聖舟舵手的智慧女神覺得奇怪,便問他,‘堅定的子民啊,你遵循著父的旨意穿越艱險,尋求神聖的庇護,但為何不見你的親人?’塞坦尼爾哀傷地抱起獨木上所載的天父石像,交給其他信徒,‘一路上我揹負著吾主的聖軀,和家人扶持前行。直到天地異變,山洪襲來,前方的雪峰尖頂還只是微小白點。感謝神恩,水面上漂來了斷木,但它容不下太沉的分量。於是我將妻子拋入水中,接著是兩個孩子,最後輪到年邁的老父。現在我將主的尊像轉交你們,這便要去追趕死去的親人,無論世間,還是冥土,願父的榮耀伴我長存。’救贖之舟上的無數信徒盡皆羞慚又敬佩,還未等智慧女神開口,塞坦尼爾便轉身跳進了汪洋。俯瞰塵世的至高神憐其虔誠,最終將和塞坦尼爾他的親人都升到天界,並賜以四翼之身,天使之能。。。。。。”
雖然主天使塞坦尼爾蒙受神澤的典故,在場諸人無不耳熟能詳,但此際聽得法偌雅語聲輕婉地娓娓道來,卻俱是由衷讚歎,垂首禱告不已。
紅衣神官瑟多站在前排的主祭席位間,目不轉睛地看著銀髮女子走下贊禮臺,喉結微微地滑動了一下,涎水吞落的聲音隨之響起。那百合花般柔美的唇瓣,比月兒還要皎潔的臉龐,紫水晶般的眸子,以及袍衣下驕傲起伏的曲線,無時無刻不在燃點他的慾火,撩撥著靈魂中禁錮的邪惡。
當記憶中嬌小稚嫩的女童,與眼前不容褻瀆的冰雪美人,逐漸融為一體,大神官對於成年女性慣有的厭惡排斥,便在不知不覺間徹底消失。當然,這僅僅侷限於法偌雅的身上。
瑟多永遠也忘不了那段如夢似幻的曼舞,那茫茫雨幕下驚鴻一瞥的驚豔。近些天以來,幾乎每個晚上他都在輾轉反側中度過,冰冷的被窩和某條灼熱勃起的物事恰成反比。每當意志力接近崩潰的時刻,自瀆,便成了這片聖地中唯一能尋獲的發洩方式。
隨著最後一位既定神職頌讀完節選禱文,主殿中進行的贊禮儀式,如同往常一般進入尾聲。瑟多機械地邁動著腳步,跟隨人流向殿外行進。直到返回宿區,推開單人居室的房門,那婀娜身影卻依舊在他的眼前,久久揮之不去。
自從那日法偌雅經過光明印鑑下方,被強烈的神力誘發出天使幻像之後,整個總殿便沉浸在敬畏不安的氣氛中。直到又有十二名聖女如出一轍地初開神識,將光明一族隱晦的構想,初步展開在眾多侍神者的面前,晚禱的鐘聲方才恢復了往日靜謐。
摒棄了力量與形體的降臨方式,使得同等數量的天使靈魄得以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