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力,便碎成了十餘截。趕車漢子瞳仁急劇收縮,金黃色的炎氣隨即怒湧,整個人自駕座上直拔而起,鋼槍般釘在了馬車前方的地面上。
霧氣瀰漫,丘陵間的通路宛如湧動著乳液的河流。被淹沒的楠木車廂無聲無息地顫動了一下,徹底分解成大堆木條,其間散落的百餘根精鐵長釘竟已生滿鏽漬,扭曲如蚯蚓。失去束縛的兩匹戰馬先後躥出,繼而失蹄,重重向前栽倒。迅速萎縮的馬屍似是被某種奇異的力量抽空了血肉,褶皺乾枯的毛皮緊裹在骨骼外層,醜惡得幾近猙獰。
一點淡藍色的光芒,自迷霧中逐漸擴開,映亮了周遭的空埕。跌落於地的玫琳茫然起身,環視著身側,那團愈發強烈的藍光正在她的右手袖筒中吞吐不定。數條綻放而出的橢圓形光帶已現出雛形,交織流動在三丈方圓的空間裡,隱然將長公主牢牢圍護。
這一刻,她眼中的景象,已如噩夢般詭異獰然。
大蓬大蓬的牧草,瘋狂地從冰雪掩蓋下的堅硬土壤裡探出身軀,蔓延出蔥鬱色澤。丘陵周邊的胡楊簌動著樹幹,綻放新芽的枝頭不斷灑落下雪屑。茁壯的灌木也從沉睡中悄然甦醒,玫琳甚至可以聞到,不遠處一簇漿果叢間,迅速結出的黑色果實散發出的淡淡清香。
新生,本該與所有美好的詞彙聯絡在一起,但當它轉瞬間轉化為死亡,那短暫而殘酷的過程,會令人窒息。
玫琳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感受過,死灰色的冰寒。那些於沉寂中顛覆自然規律的植物,僅維持了片刻生機,便即相繼枯萎。遽然襲來的氣流吹散了霧靄,也卷盡滿地殘葉草莖,待到遠方聖胡安的人聲不再受到阻隔,隱隱透過冷風傳至,這片殺機籠罩下的地域,已變得有如陰森墓園。
依舊保持著冷靜的長公主,以及護衛中實力最強的幾人,是這裡僅存的生命。同樣乾癟的屍骸橫七豎八地躺在雪地之間,無論人,抑或戰馬。那些還活著的裁決軍士盡皆衣衫殘破,手中武器佈滿了缺口與鐵鏽,仿若適才度過的並非短短時刻,而是千百年罡風烈雨的侵襲。
“大人,請退後,我們護著您走。”
趕車的漢子低聲開口,語調沙啞至極。散佈各處的幾名護衛俱是一般心意,炎氣光華紛耀閃動的同時,他們的眼眸中隨之燃燒起了野獸般的幽芒。
玫琳並沒有依言動作,反而怔怔地站在原地。前方曠野之中,一條陌生身影正邁著悠然步履緩緩行來,像是君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地。然而長公主的注意力,卻始終無法凝聚在這名終於現形的敵人身上。
那些依舊環護著她的裁決軍士,形貌已經大變。侵蝕,衰老,遲緩,虛弱,麻痺。。。。。。七種以上的負面魔法將他們的大部分生命力擠榨出軀體,飽經摧殘的軀殼雖然還未傾倒,但還能剩下的,只是雞皮鶴髮的外表,及隨時便會熄滅的靈魂之火。
正是這樣一些衰老不堪的護衛,在摧動著黯淡炎氣,努力挺直佝僂的身軀,半步也不打算退卻。相互對視的瞬間,其中兩名離得甚近的軍士,甚至還彼此輕捶了一拳,咧開乾癟口唇,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公主殿下,請您退後。”那車伕重複著,渾濁的眸子裡盡是戀戀之意,“如果您能活下來,記得轉告撒迦大人,裁決裡沒有孬種。”
“來罷,雜種。”另一名裁決軍士獰笑,向逐漸逼近的敵人招手,“老子都快等不及了!”
玫琳再無半點猶豫,轉身,飛奔。弱肉強食的世界總是在逼著人們去割捨,她早已習慣了在麻木中決斷。
後方瞬時大起的殺戮聲息像是燒紅的針尖,在穿刺著長公主的身心。沒有慘呼,沒有呻吟,有的只是炎氣呼嘯的聲息,與人體仆倒時發出的悶響。
短暫的對戰很快便結束,孤身一人的狙殺者佇立在滿地屍骸之間,望著蹌踉奔逃的紅髮女子,輕盈掠起。他的飛行速度不算快,似是在刻意享受著貓捉老鼠的快感。一身華貴的禮服與皮草斗篷,讓他看上去彷彿剛剛離開盛大的晚宴,便投入到血腥博殺中來。
僅僅掌握著幾種低階魔法的玫琳,體能上和一個尋常女子並沒有太大分別。雪地很快就使得她失足滑倒,被擦破的頰邊血跡宛然,流淌出悽豔色澤。
“我感受不到那塊牧場中存在任何黑暗氣息,所以請告訴我,撒迦在哪裡?”狙殺者在一個輕輕巧巧地起伏後,落在了長公主面前,“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對你身上的這件法器也很好奇。要知道能夠活著走出‘悲哀結界’的,你還是第一個。”
“沒想到,還有人敢於主動找他。”玫琳冷漠地打量這名男子,對方的雙眉顯